无奈浑身乏力。 郑媗刚落地看着双腿就软面条似的栽在地上,连夜的折磨让她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幸好扶住床边,才没有摔得更惨。 钟姨不知是被她的话触动,还是有些不忍,急忙上前扶她,语气担忧。 “郑小姐可要当心身子!” “不用你猫哭耗子!” 郑媗恼羞成怒地推开她,却还是控制了力道,只是将人推到床上。 然后自己情绪崩溃地趴在床沿痛哭了起来,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哭声委屈压抑。 还带着浓浓的自暴自弃。 钟姨动了动手指,却很快按耐住,兀自垂眸,面部表情抽搐了一下。 沉默片刻后,缓慢起身。 拿扫把将一地的碎瓷片清理干净,避免扎到时常光脚下地的郑媗。 忙活完后,她打开晌午送来的衣袋,下一秒瞪大了双眼,一脸害臊。 嘴唇抖动几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而后深吸了口气,将能挂的衣物一件件挂进柜子里,剩下的摆放整整齐齐。 钟姨无奈地叹了口气。 “郑小姐这又是何苦呢?” “你出不去,外人也进不来,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少爷身上,只要他心软了,放你出去也就一句话的事。” 这些天,她冷眼瞧着少爷的表现,也不像是嫌恶非常的样子。 那个生性桀骜不驯的孩子,打小就脾气乖戾,主意大的很,只要是他碰过的东西,那就秉持一个原则。 宁缺毋滥。 “让我去讨好强奸犯,还不如杀了我!” 郑媗义愤填膺地抬头,却在看见衣柜里那些衣物时脸色剧变。 她颤抖着身子扶床站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是衣服,可根本就是几块布裁剪在一起的,比贴身的内衣还要大胆暴露。 甚至有的还缀着珍珠宝石。 郑媗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少女,她还没老眼昏花。 这分明是情趣内衣。 钟姨不知在心底将霍缙川那个小畜生骂了多少遍,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反而目光怜悯看着她。 “这是少爷让人给您准备的,他还让我转告您,今晚您自己挑一件穿上。” “滚!带上它们一起滚!” 郑媗没想到自己一时服软,竟换来这人变本加厉、毫无底线的折辱。 纤弱的娇躯被气到战栗,像是从牙关里强行挤出几个字。 “你们……欺人太甚!” 凄厉怨憎,切齿拊心。 钟姨自知老脸无光,灰溜溜地走了。 小少爷干出把人姑娘扣在自己家里夜夜欺负的恶事就算了,她还能骗骗自己事出有因,都是被贺丽珠那个贱人害了。 可现在拿那种东西折辱人家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这样的屈辱,别说是千金小姐了,就是普通女孩都受不了啊! 也忒不要脸了! 房门被合上后,郑媗从善如流地敛起脸上的誓死不从,眸底的憎恨却愈发深刻。 恨入骨髓。 她脸色异常平静,轻轻地抹掉眼泪。 而后掀开薄被的一角,一片棱角尖锐的碎瓷片跃然呈现眼前。 片身还泛着凛冽的寒光。 郑媗从看见盛粥的餐具时,就打起了它的主意,借机生事,私藏了这片瓷片。 她知道,就算加上它,也是蚍蜉撼树。 可利器在手,才有反抗的余地。 …… 钟姨寻到霍缙川的书房,汇报郑媗今日的反常表现。 “你说她摔碗痛哭?” 霍缙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气极摔碗他还信,郑媗干的出来。 可痛哭这事,有些蹊跷。 那女人被他欺负到最惨的时候都只会凄厉地咒骂他,压抑着啜泣。 嚎啕痛哭,她做不来。 不过,想起了什么,霍缙川倒是饶有趣味地询问,“她下床了?” 钟姨不明所以地点头,“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霍缙川不屑地笑笑,眸底划过一抹异样的暗芒,好似在嘲笑某人不自量力。 关于另一事,他诧异抬头。 “钟姨,你跟她提起过霍家?” 钟姨否认道,“我一个字都没提起过。” 这些天,她听着霍缙川交代给她的话,那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敢说。 谁知道她怎么猜到的! 霍缙川也没深究,就算她猜到又如何,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别妄想着霍家能拿捏住他! 他摆摆手,示意钟姨退下,可过了一会儿,人还是站那儿,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有事么?” “小少爷,您会留郑小姐一命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钟姨还是习惯叫他小少爷,好似怎么改口都改不掉。 霍缙川罕见沉默了。 良久,他嗓音不明开口,“钟姨觉得,我该放过她吗?” 不是饶命,而是放过。 显然,钟姨并没有听明白这个意思,她很是忧心忡忡。 “那是郑家的女儿,要是在您手里出了事,郑家可就跟霍家不死不休了。” 而且这事说出去,还是他们没理。 强占人家姑娘就算了,便宜都让小少爷占干占净了,还心狠手辣想要人命! 那可怜的女娃娃嘞! “人已经在我手里了,我还把人欺负了个遍,郑家能奈我何?” 霍缙川狂妄至极,他的大本营在美国、在欧洲、甚至可以在东南亚,就是郑家恨他入骨,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死不休? 霍家跟他,有什么关系? 老头子一命呜呼之后,他就把霍家给毁了,让屹立在华国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那群吸血食髓的蠹虫,四肢不勤久了,也该解放双手自食其力了。 “叮!” 霍缙川看见来电后,果断拒绝。 再次打来。 再次拒绝。 如此往复了好几回,拉扯的男人耐心耗尽,都烦透了。 这次老头子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沉思片刻后,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钟姨,“郑媗的事你没跟老头子说吧?” “兹事体大,我不敢张扬。” …… 与此同时,霍家老宅。 霍震华听着嘟嘟声,习以为常地嗔怪。 “这个孽障!” 随后略带歉意地看向正襟危坐、满脸寒霜的纪遇深。 “纪家小友,我家那孽障向来脾气跟我不大对付,十通电话有九通他都不接。” “那日你也看到了,他生性乖张狂戾,便是我的面子他也是不肯给的!” 虽然一口一个孽障,但话中的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纪遇深城府极深,怎么会听不出来。 可他俨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多日焦心逼的他快要发疯,于是直接站起身,语气冰冷决绝。 “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齐柏,传令下去,强攻霍顿庄园。” “纪家小友,这是作何?” 霍震华沉下脸,不怒自威地看着他,几十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若是寻常人,可能真就被吓到了。 可纪遇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卑不亢道,“霍老,并非晚辈无礼,我太太……” 话出口他才恍然反应过来,郑媗已经是他的前妻了。 哪怕他仍视她为此生唯一的妻。 可世人眼中,到底不是了。 纪遇深从容改口,“我的前妻郑媗,在您寿宴那晚失踪,根据我查到的线索,她应该被囚禁在霍顿庄园。” “不可能!” 霍震华反应很激烈,除了愤怒外,还有被气笑了的荒诞感。 “阿川刚回国,那夜寿宴他也在,他都不认识郑家那姑娘,抓她干嘛?” 何况,他家那孽障避女人如蛇蝎啊! 要是自己会拱白菜了他还觉得欣慰嘞! 纪遇深站起身,眉眼冷沉,嗓音微寒,“抓没抓,要搜过才知道。” “霍老,要真是冤枉你们霍家,晚辈定当亲自登门致歉。” “告辞。” 稍稍鞠躬,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几日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不信这耳通八方的霍家会没听到一点风声。 帝都都快被他们给翻个遍了。 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是在观望,明哲保身,还约束好自家的子孙,生怕这口惹不起的大锅砸在自己头上! 可霍震华的模样,却不似作伪。 纪遇深心沉了沉,随即捏紧了掌心。 抬起狭长的眸,失神地看着高高悬挂在头顶的太阳,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 程?” 钟琴,也就是钟姨。 邱管家有些震惊,“爷您真相信少爷囚禁了那郑家女儿吗?” “空穴不来风。” 霍震华从来相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何况那纪家晚辈不是个轻易出手的。 能这么说,想必十拿九稳了。 …… 霍顿庄园。 双方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纪遇深的人强闯庄园,手持枪械的雇佣特种兵直接冲进了大门。 从天而降的战斗机轰轰隆隆地在头顶盘旋,打了霍缙川的手下一个猝不及防。 不过那群手下都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刀口舔血之人,很快就反应过来。 举枪对峙。 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 窸窣的子弹声破空而现,直逼纪遇深而来。 纪遇深身手矫健地闪到一侧。 下一秒。 一枚子弹却直直射进齐柏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这一枪,更像是警告。 “齐柏,还好吧?” 他眉眼凝重地查看齐柏的伤势,受伤的位置在肩胛骨,血流的有点多。 齐柏脸色发白地笑笑,“纪总放心,我就是大意了!” 实则心里敲响了警铃。 他跟在纪总身边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枪林弹雨也闯过。 可这一枪,他竟然没能躲过去。 现在想想,后思极恐。 若是那人瞄准的是他的脑袋,他反应再慢一点,现在就是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了。 “擅闯霍顿庄园者,死!” 伊诺克闲庭信步而来,吊儿郎当的轻狂神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凛然不可侵犯。 实际上,还是高看他了。 装的一手好逼! 天才医生的皮囊下,裹着的是一颗唯恐天下不乱的童心。 夭寿了! 人家前夫找上门了! 纪遇深对他视若无睹,而是叫来了两个人,“你们送齐特助回去,让杨医生给他处理伤口。” “纪总?” 齐柏真的不放心把纪遇深一个人丢在这里,这处庄园涌动着致命的危险。 先前探查时,他就觉得不同寻常。 霍家长孙霍缙川,可能远远不止是霍缙川。 就像纪总一样。 可是太太是纪总的命啊! 几次三番要求见庄园的主人都被拒绝,迫不得已,纪总只能下令强攻。 纪遇深严肃地拍拍他的肩。 “听话,回去。” 齐柏只能悻悻离去。 伊诺克看的有些烦躁,“纪先生,还请尽快退出霍顿庄园,今天的事,家主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他的良心好痛啊! 纪遇深回看过去,黑眸深沉幽暗,带着飒飒寒冽杀意,“我若不退呢?” 心头愈发沉重。 他认出了眼前的人,享誉盛名的国际医科圣手,伊诺克,素有‘鬼医’之称。 一手医术,敢与阎王争命。 多年前,被杜邦家族纳入麾下,是杜邦家族现任家主身边的得力助手。 那他嘴里家主的身份,昭然若揭。 肯恩?杜邦。 全球最大的军火制造商,是战乱不断的中东‘火药桶’热武器的最大供应商。 欧洲各国奉其为座上宾,美国十二州的实际掌控者,就连总统大选都有杜邦家族在背后搅弄风云。 不对,应该是十三州了。 纪遇深面沉如水,他近日新得了情报。 阿拉斯加,已成杜邦家族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