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知道承瑞在气头上,吴学士是担心殃及自己,赶紧走为上策,便故意问:“你能喂奶?”吴学士谄笑:“其实是我婆娘奶水多,每天晚膳前让我给她挤奶细节就不说了,你帮我这一次,下次有我帮你的时候。”
此时承瑞和阿狐已经打到房顶上了,兵器相接,咣当作响。
江无默不作声往屋里走,吴学士跺脚道:“你到底帮还是不帮?”
夜色垂落,天幕半边橙光半边蔚蓝,如一匹御贡的上等绸缎,纯净无暇。一轮斜月挂在屋檐尽头,皎皎似白玉,孤星点点。晚晴满身青丝,裹着碧绿竹叶纹的小袄裙,闲坐在天井横栏边赏月,兰烬端来碧色小碗,道:“公主,该吃药了。”
晚晴推了推漆盘,蹙眉道:“已经敷了药膏,汤饮就不必了吧。”
兰烬道:“奴婢常听老一辈的人说,被狗咬了的人,稍不留意,便也会和狗一样四处咬人。大夫只开了三副药,吃完就没了,主子且忍一忍。”
厅门处有人道:“吃什么药?”
晚晴认出是承瑞的声音,忙捞过药碗,往花坛子里一泼,回道:“是女人补身子吃的汤药。”她朝兰烬努了努嘴,走向承瑞道:“听吴学士说,你今日有些不痛快?”
承瑞却问:“胸口还疼吗?”
晚晴愣了愣,知道被咬之事瞒不住了,遂道:“谁跟你说的?”
他满身是汗,晚晴伸手帮他宽衣,承瑞接着道:“你是我的部下,你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告诉我。”他用指尖顶在她的鼻头,道:“你休想要瞒我什么。”晚晴起了玩意,双手捧着承瑞脱下的外袍,福身道:“请问将军大人,可有闲空与卑职醉饮几杯?”
酒席摆开,兰烬已听命呈上新熬的汤药,承瑞下令道:“喝了!”
晚晴一脸不快,到底是乖乖喝下,才见承瑞略有悦色。
承瑞给晚晴斟酒,他们盘膝坐在炕上,依窗醉饮,只点了两盏纱罩地灯。屋中黑蒙蒙的,烛光明晃晃的映着两人的脸,显得格外馨暖。
晚晴饮下三杯,方道:“我进城时见到静善了,她人在庄州。”承瑞夹了半块鸭肉放在晚晴碗里,道:“人活着就好。”晚晴眼圈儿红红,道:“她自幼深居禁宫,是皇阿玛的掌上明珠,哪里知道疾苦?她堂堂清国嫡公主,竟流落街头,我看见了很心痛。”
承瑞双唇抿成斜线,不屑的笑道:“她堂堂清国嫡公主,受百姓供养,承百姓跪拜,可破国之日,她并未做出应有的担当。晚晴,她不值得你心痛。”
晚晴脖子往后一仰,饮下满盅香酒,嚅嚅道:“她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夜寸寸凋落,屋中灯火晦暗,隔窗望月,鼻息间拂入清新的寒意。承瑞想起了自己的大哥,那个不足二十而殇的大王子庄元桢。元桢病薨时,承瑞已十六七岁,他通晓人事,与太子去外苑治丧时,曾见过元桢遗容。元桢佝偻消瘦到没了人形的样子,一直深刻的映在承瑞脑海。似乎就是从那时候起,承瑞突然明白了,如果他不反抗,他的下场,不会比元桢更好。
承瑞对元桢,并无多少感情。
他见晚晴对静善心心念念,没来由的,竟觉有所触动。
晚晴问:“见过庄礽了?”
承瑞惨白一笑,道:“岂止见过,简直是入木三分!”晚晴默默替承瑞斟酒,听他往下说道:“这些年,我征服陈辽清魏,本想一统江山,为百姓造福。岂料父王只知搜刮民膏民脂,从未将四国百姓当做自己的臣子。我筹谋许久,打算在四国建立郡县,把四国子民的户籍纳入大庄,让他们真正的成为大庄的子民。哪知道,半路杀出个庄礽。”
他端起酒杯,如牛饮水,把杯盏重重扣在膳桌上,气道:“父王竟然把建立郡县这样大的事,交由一个毛头小子去办,其中意味,实在令我心寒!”
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