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摇摇头,轻飘飘甩了一句,“愚蠢,你连这都看不清,他们在争民心、争传承,皇权就是民心,传承就是民心,朱明皇帝忘了自己的权力来源,被士大夫拖进他们所立的规矩中。
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本就是个权力陷阱,皇帝想胜利是做梦,只要他靠权贵做皇帝就跳不出来,设立再多的暗卫也是南辕北辙。
就像林某一样,我有无数方法跳出去,但就是无法成功,这与他们给的束缚无关,也与你来制衡我无关。我只要是我爹的儿子,是我娘的儿子就跳不出去,除非我不想做人,用不着给我反复讲道理。
破局的方法只有两种,一是彻底推倒重来,如同王朝交替轮回;二是潜移默化让所有百姓开智,让所有人都有机会做权贵,用百姓来制衡权贵。”
丁绍轼微笑拍手鼓掌,“没错,说的好,林佐把儿子放到文牍司,原来是为了开智,他成功了。”
“成功了?”林威冷眼一瞥,“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跳入这没完没了的旋涡中,几千年都没有结局,皇帝当下就要答案,不怕惨死吗?”
丁绍轼摆摆手,“咱们说远了,皇帝不是当下就要答案,陛下只是为了天启朝能顺利传承。”
“太想当然了吧?皇帝也是个痴儿,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该死之人必有该死之因,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阉党,呵呵,阉党,手段太烂了,无数人可以轻易弄死魏忠贤,无数人也可以让陛下生不如死。陛下方向错了,他应该惠民,不应该想着制造几名新权贵取代另一批旧权贵,他就没想过,新旧权贵若合作,先死的是皇帝。”
丁绍轼眼皮一跳,“新权贵的身上有无数束缚,想与旧权贵合作,先得跳出棋子的身份。就像你说的,只要你是你爹娘的儿子,就跳不去这种束缚,一旦你出格的可能,新的束缚就来了,就像老夫。”
林威突然起身得意笑了,“你想错了,他们也想错了,陛下也想错了,林某与他们的矛盾不在于我想跳出去,而是他们怕我跳出去,这会坏了他们的规矩。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世上的道理都是如此,你,想来教育我,是你代表他们想控制我做事,不是我在做错事。
杀了你,我有错吗?是你自找的。”
“不!”丁煜突然大叫,“林威…”
“滚开!”丁绍轼一脚踢开儿子,皱眉看着林威,“你怎么知道老夫宁死也不会做这道束缚?”
“那道没有出现的奏疏,看起来是让勋贵掌兵外镇,其实这只是短期效果,长期看是让他们自残,分化勋贵一体,消灭勋贵一体,而他们又无法拒绝那样的诱惑。若丁大人想做束缚,你现在应该是武英殿大学士,或者说丁大人有自知之明,明知做首辅是必死之局,不陪他们玩了。”
啪啪啪~
丁绍轼起身用力鼓掌,“厉害,亲军子弟,文牍力士,武师之徒,暗卫血脉,诸多集合,林佐果然会培养儿子。那你又如何保证自己能说服老夫配合你呢?或者说效忠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