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四十九次。</p>
她成功说出了口。</p>
【小凛。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从和你说的第一句话就喜欢，从你看我的第一眼就喜欢。旁人都问我，我到底喜欢你什么，要我具体说，我也说不出口。】</p>
【硬要说，就是你的眉眼，我很喜欢。你的神情，我也喜欢。你坐在屋檐上的样子，我还是喜欢。你问我茶好不好喝的神态，我依然喜欢……我好想抛掉这种感情，这样也不会这么痛苦了，但就是怎么也抛不掉。如果有来世，你还是没办法答应我，就不要和我见面了。要不然，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喜欢上你的。那太痛苦了，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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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下一世，下一世……让我也变成一个长生种吧。不再是仅仅几十年的寿命，我也可以像你一样长生，那样的话……也许答案就会不一样了吧。可是太晚了，只有面对幻觉的时候，我才敢说出口……】</p>
如果，如果再勇敢一点……</p>
如果我的寿命再长一点……</p>
你是不是会……</p>
“哗啦。”</p>
白发垂落，头颅歪斜，还没有说完的话，忽而寂静无声。</p>
满膝白纸，尽数落地。</p>
纸上皆是青年未成形的轮廓。</p>
仿佛在回应她的阖目，远方传来海的声响，一颗寂静的流星，从天际坠落。</p>
好似白昼自天边翻滚，浪潮般纷涌。</p>
一袭大花袄的老太太，坐在陈旧的长椅上，手里紧紧捏着那张没画完的画，停止了呼吸。</p>
啪的一声，</p>
水墨染开，手臂自然垂落。一切回荡在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p>
街坊的闲话声。</p>
乌篷船剪开水面的波澜声。</p>
檐上白鸟的鸣叫声。</p>
陈旧椅子最后的吱呀声。</p>
一滴泪水落在地上的轻微声。</p>
缝纫机的脚踏板声。</p>
几十年的等待与爱。</p>
一直明知道答案的表白。</p>
不会有回音的过去。</p>
霜雪落满老人的白发。</p>
座椅上的长眠，恍若永恒。</p>
青年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玻璃瓶。这是姜音几天前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在早市买的玻璃瓶，几天过去了，瓶口的雏菊已经枯萎。</p>
而后，他轻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瓶，雏菊依然水嫩。这是姜音几十年前遗落在屋檐上的玻璃瓶，他依然让雏菊保持着最初的模样。</p>
两只玻璃瓶，缓缓握在他的手中。一朵枯死，一朵如初。</p>
天际流星坠落，似白昼拖曳长痕。他的阴影投射在阖目的老奶奶身上，挡着街边的灯光。她的眼眸阖着，嘴角带着笑，好像终于得到了长久的满足。</p>
他驻足许久，直到她的身体开始冰冷，直到她的手指变得僵硬，画纸的油墨开始干涸。</p>
他拉住她的手，紧了紧，喉咙发出很轻的叹息。</p>
【……姜音。】他看向了地面凌乱的纸张：【……你写对了，很棒。】</p>
纸面上，水墨大片晕染，角落的小字却很清晰。</p>
那是她根据音节写了无数遍，推敲了无数遍……终于选出的……他的姓名。</p>
……</p>
【苏凛。】</p>
【——姜音一生的爱……朋友。】</p>
【你应该叫，这个名字吧。】</p>
……</p>
【要是我猜对了。】</p>
【那就……】</p>
【夸我一下吧。】</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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