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哎呀,一不小心就喝光了,其实味道还蛮上头的……】</p>
这似乎是青年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奶奶,爱是什么?】</p>
【爱,就是姜老板那样的……她的头发都白了,却还在等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来的人,这就是爱。】</p>
【那我们能帮帮她吗?帮她找一找。】</p>
【嗨呀!她都是老太太了,半只脚入土了,也许我们还没做什么,她就去世了,算了,算了。多给她送点炭火吧,这么大年纪了,每晚还在外面坐着吹风……造孽啊……】</p>
【你说这姜老板,年轻时是多么漂亮的小姑娘啊,又是布店的老板,十里八乡谁不喜欢,怎么偏偏就……】</p>
……</p>
姜音的眼皮越发沉重了。</p>
手中的墨点,滴落下去,瞬间染黑了画中青年的脸,眼睛没能点成。她的手太抖了,即使画了几十年画,也握不住笔。</p>
白纸洒了一地,布店里还放着几千张青年的画,都是她画的,只有轮廓,没有五官。因为她怕画上五官,他还是回不来。</p>
眼前的走马灯,那位黑发金眸的青年化作一阵烟尘,消失在她的眼前。仿佛意味着连走马灯都结束了。</p>
“苏……”</p>
她用最后的力气,执着地握住画笔,她想最后……为这幅画,写上他的名字。她想最后一次写他的名字。</p>
几十年没哭泣的眼睛落下泪水,眼眶一片湿热。白发在脸侧飘荡,恍若冬夜的霜雪。她愣愣地盯着画纸看,魇住了似的。</p>
她这辈子没上过学,没识几个词。</p>
唯一会写的几个词,就是他的名字。只有模糊不清的音节,她甚至不知道他的音节指代的是哪几个词。以至于现在要在画上写他的名字,她只能写下音节。</p>
到了最后,她竟连他的名字都写不出。</p>
笔尖停了很久,呼吸越发缓慢,她在无数个同音词中,慢慢地写下一个自己都不确定的词汇,也许这根本不是他的名字。</p>
“……凛。”</p>
希望这是你的名字。</p>
希望……我最后,写对了。</p>
画笔落下。</p>
浑身的病痛席卷而来,海风亲吻她的发梢。早已疼痛不已的心,却好像听到了……</p>
一阵脚步声。</p>
“嗒,嗒,嗒。”</p>
恍惚间,仿佛一位身披黑袍的青年,朝她走来。海风猎猎,他的黑发随风扬起,露出眉下璀璨的金,依旧是如昔面容。</p>
大雪落上他的发丝,与她染上相近的发色。仿佛此生,他终于在她眼前白了头。</p>
半百过,一生短。</p>
她垂垂老矣,少年郎却一如初见。</p>
奇怪了……</p>
她明明没有给画点上眼睛,整幅画都被墨迹污染了,为什么他就出现了呢?</p>
她的视线朦胧片刻,脑中思维迟滞,忽而明白……原来,这是她临死前的幻觉。</p>
她这一生太短了,她太不放过自己了,她太固执了。直到最后一刻,她才终于放过了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欺骗的幻觉。</p>
幻觉也好……幻觉也好啊……</p>
至少,那些懦弱已久的言语……她终于敢说出口了。</p>
【我好想你……】她向前伸手,已是泪流满面,胸腔传来破风箱般的声音,说不出具体的字,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喉咙的声音。</p>
可他是幻觉,所以他当然听懂了她的话。他迎着风雪,握住她的手,缓缓蹲到她面前,抚平她脸上疾病的瘢痕。</p>
雪粒一点点融化于她的脸庞,和酸涩的泪水混杂着流下。</p>
【抱歉。】他说。</p>
她知道,即使是幻觉,他也不会给她肯定的答案。他从没有给她恋爱的暧昧假象,一直是她在期待。</p>
【没……关……系……】她抬起手,想抚上他的脸,明明是面对幻觉,她犹豫一秒,却还是低了几分,只是节制地抚上了他的肩:【可以……了。】</p>
得到答案,已经可以了。</p>
她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了。</p>
【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少女,我没有答应她,之后她嫁人了,有了幸福的生活。我以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p>
我以为,你也会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你也会拥抱属于你的幸福,所以我果断离开了。</p>
却没想到……名唤“姜音”的少女,原来这么固执。时间流淌得太快了,当他回来,已经晚了。</p>
【抱歉。】他再度重复了一次,但仍然没有任何额外的答案。</p>
姜音将新买的玻璃瓶,从怀里露出来,它已经被焐热了,雏菊早已枯萎。她终于可以展示……少女在镜子前练习无数次遍的表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