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伏灵二十四年,二月十二,一更天。</p>
黄泉县,走马巷。</p>
屋中亮着昏黄油灯,王守平与一人一蛇打量着爷孙二人。</p>
爷爷坐在椅子上,身形佝偻,头发花白,一张脸庞犹如老树皮一样褶皱,沟壑纵横。</p>
孙子约莫二十四五岁,身着粗布麻衣,面色雪白的吓人,明显认出王守平这位捕头,战战兢兢道:“大人,我是良民呐!”</p>
王守平:“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别害怕。”</p>
青年长舒一口气,“哦哦,三位大人快请坐,我给你们沏茶。”</p>
王守平摆摆手:“茶就不喝了,我们有些事想问你。”</p>
青年:“大人请问,草民知无不言。”</p>
王守平看向齐庆疾。</p>
青衣上前一步,问道:“小哥儿,郭屈氏、张黄氏、赵石氏、许秦氏四名妇人,你应该认识吧?”</p>
青年点点头:“大人叫我福生就行,四位婶婶都住走马巷,是左邻右舍,自然认识。”</p>
齐庆疾:“那你是否清楚,这四名妇人,可曾同时得罪过什么人?”</p>
青年:“这草民就不知道了,大人,我与爹娘常年在隔壁岭泉县打工,今年也是我爷爷身体状况不太好,爹娘才留我在家照看。”</p>
“我与四位婶婶接触不多,倒是我爷爷,在走马巷住了一辈子,他可能清楚。”</p>
王守平、朱九阴、齐庆疾,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古稀老翁。</p>
齐庆疾:“老丈。”</p>
“老丈!”</p>
“老丈?”</p>
椅子上的古稀老翁,两只皮包骨的手掌盖在一起,拄着拐杖,脑袋低垂间,像是睡了过去。</p>
青年尴尬一笑,“我爷爷耳背,而且今年老花眼的毛病愈发严重了,近在咫尺的物件,连模糊影子都看不见了。”</p>
齐庆疾无奈提高声音分贝,“老丈!”</p>
老翁缓缓抬起头颅,“谁叫我?”</p>
齐庆疾:“老丈,我在这边,我是衙署差役,想向您老打听一件事。”</p>
老翁挪动屁股,面朝朱九阴,“问吧。”</p>
齐庆疾:“老丈,您认识郭屈氏吧。”</p>
老翁:“郭什么氏?”</p>
齐庆疾:“郭屈氏。”</p>
老翁:“什么屈氏?”</p>
齐庆疾:“郭屈氏!”</p>
老翁:“郭屈什么?”</p>
一趟走马巷,一人一蛇并未有什么收获。</p>
四名死者丈夫,早已携妻子儿女搬离黄泉县,也不知搬去了那儿。</p>
小巷中大部分人家也搬走了,剩余的寥寥几家也问了。</p>
四名死者并未得罪过什么人,毕竟都是妇人,免不了爱嚼舌根的毛病。</p>
倘若嚼舌根也能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那普天之下十之八九的妇人都活不了。</p>
王守平带着朱九阴与齐庆疾来到衙署。</p>
“陈兄、韩兄,我去巡夜了。”</p>
“王捕头慢走。”</p>
点卯后,王守平便率领一众属下离开县衙大院。</p>
朱九阴与齐庆疾来到值房,二次翻阅连环杀人案卷宗。</p>
不知不觉,已是凌晨,窗外夜色漆黑的可怕,伸手不见五指。</p>
齐庆疾饮下一口清茶,疑惑道:“莫非我的猜想与判断是错误的?”</p>
“走马巷那四名死者,并不认识凶手?”</p>
朱九阴站在窗前,将手掌伸向窗外的无边夜色。</p>
他低头看着,却看不到自己探出窗外的右手掌了。</p>
手掌与手腕处,似乎被烛火的光与窗外的浓密黑暗,切割了。</p>
“老齐,你的猜想没错,那个李义的猜想也没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