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憔悴的母亲，儿子要醒来得更早。</p>
“你醒了？”</p>
我在篝火旁坐了整个晚上，以至于喉咙有些嘶哑。</p>
我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p>
此刻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天还是蒙蒙亮。</p>
我拨弄了两下篝火里的枯枝，氧气随着冷风倒灌入篝火的缝隙中，充分地发挥了助燃剂的作用，使得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欢呼声。</p>
“嗯。”</p>
江若伊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还没能从昨天的悲伤里缓过神来，看起来兴致不高。</p>
他昨天抱着母亲睡了一整夜，即使睡着了也抱得很紧，似乎生怕他的母亲再次不告而别。</p>
“陈哥。”</p>
他的声音同样嘶哑，不过这是昨晚他声嘶力竭的哭泣之后的后遗症，是失而复得的吻痕。</p>
“你说这是不是怪我。”</p>
“如果不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我妈也许不会过得这么辛苦。”</p>
“你看她那么漂亮，即使在世界末日也能够轻松找到一个好男人。”</p>
“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女生，那些混混也不会对我起心思，我妈也不用站出来保护我，最后还因此得了癔症。”</p>
我拨弄着柴火的手顿了顿，随后对他说道：</p>
“欸，我这可不兴受害者有罪论啊。”</p>
“在我看来，长得漂亮从来不是一种罪，你是如此，你母亲也是如此。”</p>
“你应该为跟她长得像而自豪。”</p>
“而且你不是因为长得漂亮而才被那些混混羞辱，而是因为那些混混是畜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p>
“再说你觉得自己是拖油瓶这件事”</p>
“妈妈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觉得。”</p>
我指了指天上，平流层弥漫的雾霭永远是那么深邃而凄凉，似乎是一场看不见结局的电影，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小路，是一个难以触及底部的深渊。</p>
光被吞噬，云雾之上的东西也变得模糊，此刻正是黎明，我们却恍若身处于一个久未放晴的雨季。</p>
“我们已经没有太阳了，你是你母亲在这末世里唯一的光啊。”</p>
“不为了自己，你也要为她发光发热，能够温暖她一些也好，因为她当初也是这样为你燃尽自己的。”</p>
人有时候并不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但不是因为不知道它重要，而是因为它实在太重要，从而担心自己不配拥有。</p>
人真的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p>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p>
我们坐了一会儿，直到江晚也悠悠转醒，她的情绪比昨天晚上要好得多。</p>
这种精神类的疾病，实际上是大脑的疾病了，它没有办法在适宜的时候释放调节情绪的信息素，以致于负面的情绪不断堆积，进而压倒人的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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