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舒眉头轻轻一蹙：“太子的确是八月早产儿，这事人尽皆知。” </p>
元五耸耸肩：“是的，人尽皆知。倘若刘昱不是元贞帝亲生，依照元贞帝的性子，怎么会容他活到现在？” </p>
顾明舒唇角挑起：“但是当事人不相信。” </p>
元五说得云淡风轻：“我们只是把他母亲有老相好的消息透露给刘昱知晓，并且让人装作你祖父的属下，去调查皇后的老相好。” </p>
“于是刘昱就上当了，因为太害怕失去拥有的一切，所以就针对你祖父下了一盘棋。” </p>
“按照他的计划，你祖父被扳倒后，北燕帮他牵制北疆，而他趁机弑父篡位。” </p>
“不对！”顾明舒立即打断了元五，“太子并没有对篡位一事做出任何准备，所以此事的真假，还有待商榷。” </p>
元五笑了：“明舒果然很聪慧，弑父篡位一事，的确只是我的个人推测，他想做什么，自然不会告诉我们。” </p>
“但是你听我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道理。倘若北疆战事胶着，北燕继续进攻凉城，霍世勋扼守的关卡岌岌可危。” </p>
“那么东陵就面临着外忧。而秦丰业在你祖父倒下后趁机排除异己，朝中大乱，那么东陵就有内忧。” </p>
“内忧外患之下，只要元贞帝一死，你祖父也没了撼动朝野的权力，储君即位的可能性基本算是绝对的。” </p>
顾明舒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元贞帝暴毙，祖父失去影响力，内忧外患之下，谁也没精力去彻查真相。” </p>
“秦丰业又只手遮天，支持储君登基，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不出现大规模的逼宫，帝位都会落到刘昱手中。” </p>
元五把话接过来：“只可惜，你一剑就把他的计划扼杀在萌芽状态。” </p>
顾明舒双眼一眯：“你指的是秦焕？！” </p>
元五点头：“秦焕作为金吾卫的统领，又是秦家的人，与刘昱一同长大，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p>
顾明舒笑了：“也是，有秦焕帮忙，元贞帝可以死得很突然。” </p>
元五也跟着笑了：“是啊，但好巧不巧，你把他杀了。新任的金吾卫统领，可没办法像秦焕那样得元贞帝信任。” </p>
顾明舒道：“你可真坦诚。” </p>
元五不以为意：“这些事我相信你心里应该已经串联出大概，我只不过是让你的猜想得到应证而已。” </p>
顾明舒举杯：“以茶代酒，感谢元大人的如实相告。” </p>
元五把茶杯举起，笑得意味深长：“刘昱的心，要比秦丰业黑很多，总而言之，你要小心。” </p>
顾明舒把茶尽数喝下，陷入了沉思。 </p>
若是元五所言皆数为真，当时她入宫接祖父前，还是太子和重渊达成交易，使得她见了祖父一面。 </p>
这有点说不过去，太子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帮她才对。 </p>
这中间，一定还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p>
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p>
那就是出手帮她的宫女，其实是重渊的人。 </p>
但因为担心她不接受好意，所以假借太子的名头，如此她便不会起疑。 </p>
还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太子刘昱在那胜券在握的时候，还卖顾家一个人情，以此排除自身的嫌疑。 </p>
思来想去，还是第二个推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p>
这刘昱，不愧是伪君子中的翘楚。 </p>
如此伪装，不怪祖父在朝中那么多年，没看透他的狼子野心。 </p>
元五见她露出这副表情，眼睛眯了起来：“我的未婚妻，你在想什么呢？” </p>
顾明舒起身：“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次的交谈很愉快。” </p>
元五目光一闪：“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心究竟是什么长的，你所效忠的君主以及未来君主，昏庸无道至如此地步，你为什么还能这般从容？” </p>
顾明舒淡声开口：“因为，我效忠的从来不是他们，而是东陵的江山与百姓。” </p>
说完，顾明舒转身便走。 </p>
元五望着她的背影，喃喃低语：“不在乎，所以便不会失望么？” </p>
“但我知道你在乎的东西，也知道你的底线，你早晚属于北燕，属于我。直到箴言应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