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将烟拧了，歪着身子，浓黑的眼睛片刻不挪地打量她，薄唇微启，语气一变，像迫降的台风天。</p>
“和他分。”</p>
孟秋唇齿僵在那里，像坐在家徒四壁的荒山野岭，往哪里靠都不是。</p>
赵曦亭看着她煞白的小脸饶有兴致地勾启唇，恍然不觉得自己吓到了她，笑了声：“你男朋友也蛮厉害，那魔头就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利滚利能还上？”</p>
“能还上就罢了，他手底下人催债方式，多少得脱一层皮吧，胳膊腿在也不错了。”</p>
孟秋被他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别说了。”</p>
赵曦亭低头捡去衣服上不知哪儿沾上的毛绒，慢条斯理，“分不分啊？”</p>
灯光落在他头顶，身上都是亮的，脸在深阴处。</p>
孟秋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捧住脸，太阳穴是烫的，手指却一点温度都没有。</p>
来之前她做了十成十的心理准备。</p>
真到这一刻。</p>
一声“好”怎么也说不出来。</p>
赵曦亭语气轻描淡写：“我保证你男朋友平平安安读完四年的书，甚至能让他白得一个保镖。”</p>
“你要是同意，今晚留下，不同意，就当我没听过，你怎么来的，我怎么给你送回去。”</p>
说完，他捞起桌上的手机，让阿姨上来收拾桌子。</p>
在这几分钟，孟秋想起了很多事。</p>
想起他会故意路过她的教室，偷偷扔进来一个小纸团，叫她今天也要快乐。</p>
也想起她随口一说想喝奶茶，他费很大劲翻墙去外面买，结果被老师抓住，写了高中唯一一次的检查。</p>
还想起他在去往美国的飞机起飞前，给她絮絮叨叨发了许多消息，要她天冷了加衣服，他不在她身边，要记得思念。</p>
回忆像碎纸片一样落下。</p>
最后一张，是她深陷淤泥，他一把拉起哭泣的她，飞奔到阳光底下。</p>
说，孟秋，抬起头，勇敢一点，你看是新的一天了。</p>
孟秋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激流，深吸一口气，叫住台阶上的人。</p>
“赵曦亭！我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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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大得足够三四个成年人一起睡。</p>
孟秋不肯上楼，估摸着赵曦亭也看出来她防贼似的防得很好笑，就没管她。</p>
只说别让人觉得虐待她，二楼有客房可以休息，去不去随她自己。</p>
孟秋就窝在沙发上。</p>
她难以忘怀她说同意时赵曦亭那一眼。</p>
蓬勃的暗色翻涌出来，到明亮处，不再遮掩，清晰，明确地啃咬她的肌骨。</p>
即使她身子泛起森冷的寒意，也没有松口的迹象，反而咬得更紧。</p>
孟秋将身体蜷成一团。</p>
赵曦亭的房子很暖和，如果记不清日子，或许会以为暮春，一年四季都是。</p>
客厅里沉香的味道很好眠。</p>
孟秋不知不觉沉沉睡过去，睡梦中她踢到一床毯子，脊背蹭地冒出一层薄汗瞬间惊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