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不了那么多，他到公共卫生间洗漱完，尾随在大部队后面，去食堂领早饭。徐久期待不已，探头一望，早餐却还是熟悉的营养糊糊、压缩饼干。</p>
失望之余，他又觉得这样也蛮不错，毕竟一天能有一顿热饭，已是别人抢破头都求不来的好差事。</p>
伍志强和徐久许诺的水果干，此刻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主管得以晋升，同样心满意足，暂时忘记找他的麻烦。</p>
他就在这里安心地做了四天的工，结果在第五天的时候，事情又撞到了徐久头上。</p>
出事的时候，他正在一楼的办公室处理废弃的文件，把它们按顺序塞进碎纸机。这时，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响亮的脚步声，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出现两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p>
语气焦躁，大声催促道：“这里面的所有人，带上工具，跟我们走！”</p>
徐久不明所以地站直了身体，跟房间内的其他人交换了下眼神，接着便提上水桶和拖布，一声不吭地跟在二人后面，尾随他们乘上电梯，一路下到了负四层的位置。</p>
徐久心里直打鼓，他相信，余下的人也跟他一样忐忑。</p>
负楼层才是这场绝密实验的核心区域，负四层更是这里的重中之重，有专门负责清扫的队伍，从来没有让他们这些新来的清洁工进去过，现在为什么突然要带一批人下去了？</p>
电梯门开了。</p>
徐久望着下方的景象，缓缓地，极度震惊地睁大了双眼。</p>
这里几乎就像个开阔的广场，从电梯的位置往下看，上百号人正忙忙碌碌，井然有序地围绕着广场兜圈子。但最令他感到震撼的，还是矗立在最远处的庞大冰川，宛如亘古不化的伟岸丰碑，其中漂浮着一只……一只绮丽到不可思议的巨物。</p>
——那是一只水母。</p>
它的伞盖在冰层中曼妙地翻卷，遍布着深蓝、浅蓝、碧蓝、霞紫……一切的紫色与蓝色，似乎都能在它身上得到完美的注解。它的触须细如柔滑丝线，口腕又恍若流动的薄纱飘带。</p>
倘若徐久用肉眼估算的没错，这只水母的体长起码超过五十米，在它面前，人类真如同蚂蚁一样渺小。</p>
古老的坚冰定格了它的动态，令它依旧拥有无可匹敌的隽永之美，仿佛披着满天星河的光辉。唯有梦境，诗人的幻觉与疯子的妄语才能容纳这种生物，寻常人面对它，只会被这种超自然的美学镇压得喘不过气来。</p>
我在做梦？徐久恍惚地想，还是压缩饼干吃多了，吃出癔症了？</p>
“别走神！”</p>
前面的研究员呵斥道，“下去干正事，赶紧把那片地方清理了。”</p>
如遭当头棒喝，徐久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着下楼，等到了目的地一看，所有人都安静了。</p>
与冰川水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底下区域的一地血腥。</p>
腐臭扑鼻而来，几具不成人形的骸骨散落在地上，姿态极尽扭曲，仿佛在死前遭受了非常大的痛苦，烂肉与膨胀的内脏涂了满地。尸体的脓血也透出怪异的紫黑色，似乎含着绝强的腐蚀性，将坚固的合金地板都烧得坑坑洼洼的。</p>
徐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握紧手里的拖布，完全不知所措。</p>
“快点儿啊！”</p>
后头的人催促，“还愣着干什么？”</p>
清洁工们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开始慢吞吞地拿拖把试探地上那堆惨不忍睹的烂肉。徐久往前踏出一步，脚下踩到了一块小小的硬物，他挪开鞋子，低头看了看。</p>
是块溶化到一半，残缺不全的工牌。徐久眯着眼睛，勉强能辨认出“14”的数字。</p>
他明白之前的清洁工都去哪儿了。</p>
徐久调整一下口罩的位置，轻轻吸了口气，顾不得再盯着水母贪看，也开始拿拖把荡地上的碎肉。</p>
这些人不知道死了多久，地上的血都有点粘稠。徐久和其他人合力，先拉过一条水管，把大</p>
块的遗骨和残骸冲到旁边?()???。?。??()?()，</p>
再稀释那些看起来就有致命危险的污血。洗刷的水倒了一桶又一桶()?()，</p>
不锈钢的桶身瞬间就朽得不能用了()?()，</p>
只得再换工具。</p>
尽管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p>
还是有不慎溅射出来的残余血水，侵透厚厚的手套，和徐久的手腕沾了一下。他倒抽凉气，慌忙将手套扯下来一截，看见左腕上已经出现了钱币那么大块的溃烂，像被活活吸了块肉下去。</p>
徐久疼得咬牙切齿，脑门立刻见汗，好在清洁员的工具包里常备消毒水，以及几样基础的止血药物。他赶紧站得远远的，给伤口消过毒，又涂了药，这才郑重地换好新手套，再谨小慎微地加入队伍。</p>
“哎，6号，”一边的清洁工看他不慎中招，忍不住小声开口，跟他搭话，“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就这么死的？”</p>
“差不多。”徐久也压低嗓门，“都小心点……沾上不是好玩的。”</p>
“别说话了！”他们对面的人发出嘶嘶的警告声，“你们不怕死，我还怕呢，抓紧时间干活吧！”</p>
七个人通力合作，仍然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方把这片区域清扫干净。之前两名研究员过来打量了片刻，满意地点点头。</p>
“以后每天早上七点，你们专门，“去那边登记信息吧。”</p>
另一个补充道：“不许迟到，更不许早退，知道吗？嘴管严，好好干，这儿的好处可比外边多。”</p>
徐久不言不语，其他人的心全凉了半截。</p>
好好干？怎么干，小命都在悬崖边挂着了，谁还计较虚无缥缈的“好处”啊？</p>
两位研究员说完便走，并不把清洁工的沉默当回事。徐久不吭气，闷着头去录入个人信息了，刚才跟他搭话的人又凑上：“这可咋整啊，那些烂肉，不会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吧……”</p>
徐久瞄一眼他标着“13号”的工牌，嘴角扯了下。</p>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哥，”他说，“这不早晚的事吗。”</p>
作者有话要说</p>
前三章都会早点发，到第四章就会遵照文案上的时间啦，大家吃！（叼烟）（转锅）（大火猛炒）</p>
这章继续发红包！</p>
感谢在2024-06-1318:06:02~2024-06-1413:3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大红袍23333、花间小酒糖、可知已是乐子人中的极1个；</p>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祭祭着火、想吃泡腾片1个；</p>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呱唧呱唧2个；amelia、鳄鱼、蓝鲸bm、黑泽空1个；</p>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呱唧呱唧7个；蛋黄蛋黄蛋酱、祭祭着火5个；克莱斯勒3个；池映灯2个；yhl杨花落、南青、hero、起个好记的昵称真难、图书馆馆长、哩哩、70621726、低俗小报、folklore、妙妙小龙虾、咔滋o_o咔滋、莎诞夜、玛卡巴卡狂想曲、没心没肺的巧克力、晋江</p>
民政局、西泽南木、我在马孔多吃泥土、摆烂家族咸鱼号、风起麦糖、asteria1个；</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心没肺的巧克力110瓶；烬静镜景88瓶；问君能有几多愁71瓶；咕咕唧唧67瓶；priest墨59瓶；黄金之jo57瓶；墨玉仙人55瓶；31750瓶；木49瓶；大红袍2333345瓶；青椋、苍蓝星、请问你要吃这个太阳神41瓶；燕归于蔺、风荷举34瓶；zzz32瓶；呱唧呱唧、愿纸片界充满爱与和平、簇水、星星★、你猜呀30瓶；恰着柠檬悄悄路过的喵29瓶；asteria、裤子飞飞28瓶；秋鎏23瓶；烦不烦21瓶；gzcora、千岁百岁、苏小笑、夜生欢、江户川柯基、柳琢玉20瓶；树林静默.19瓶；樱誓17瓶；鹤冲天、图书馆馆长16瓶；长江大桥上的电线杆子15瓶；池映灯、l12瓶；鼠啵啵、瑾、爱文字的橡皮擦、洛莉、开花的仙人掌311瓶；降灾、艾雅诗苒、朝夕、我在马孔多吃泥土、别看不起蛋黄酱啊混蛋、阿泽泽泽泽、某人、打个大头鬼的工、小丫、山月一寸、爵嚼、烟淼、霁霁国王、玩偶锦鲤、彩虹猫高举大旗、睡毛睡起来嗨、65151866、每天只吃8小时、白山子牙、窦逗鹅鹅鹅、懒洋洋的肥兔子、佑佑包几、地图、招财虎、杜韶倾、婉兮、42419482、嗜甜如命、青菜不是菜、末后南极洲10瓶；115斤喵师傅、祭祭着火、banyan、西泽南木、爱当冬兵的狗、山外海9瓶；amelia、yhl杨花落、橘子6瓶；star.、舟洲昼、曦、tululululu、清影、立志要绿晋江所有的攻、二三、40657108、我也很绝望呀、涟漪、寓忱、一蓑烟雨任平生、rmgi、from、arno、林深见鹿、70301030、雪、妍、xsow5瓶；康乐、人闻末路、小怪兽3瓶；椛七、查无茨人那、绝望主妇小玉玉、下辈子当海鸥、星夜yx、鸠玖、诗氲秋时林2瓶；榛巧呀、乌龙茶、落萧、%、开在宇宙的小火车、再看评论我是猪、黑心甜汤圆、这是一个昵称、yee、presence、初夏、虎虎、邪恶刻薄的q、江珊珊、兰舟大人火速登场、冬天周末被窝有猫、石榴海上、墨、素月、夕河照、熙熙、于桑、多吃水果、馋嘴的猫、ethereal、寻、哇塞、云揽星、严夙、斗北摇光、苏格拉底、若水墨言、唐晚、是鱼丸呀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