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峰侧边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归化塔。</p>
不过贺灵川走出崇仰殿后，才发现高霁林居然跟在身后：</p>
“高兄怎么出来了，姜兄呢？”</p>
“他还在里头拜个不停。”高霁林按了按额头，“那里待久了，熏得我头疼，能跟你们一起去么？”</p>
去归化塔？贺灵川自无不可，那里本来也是公共景点，墟山并没有拒绝游客前往。</p>
这条小路湿滑，年久失修，路面还结着薄冰，很不好走。</p>
幸好猴子不介意，贺灵川不为难，而高霁林看起来也有修为在身，走得不比他们更慢。</p>
他是个好奇宝宝：“这归化塔是什么，听起来有年头了，”</p>
好好的小道不走，老葛喜欢蹦到危崖边的石条上攀行：“得亏你问的是我，旁人都未必知道这个归化塔。它是大还宗门下的纪念塔，远游子弟客死异乡，身魂无法回归，或许就托亲朋故旧把信物、遗物送来归化塔，以慰亡魂。”</p>
高霁林下一句话，让贺灵川都侧目：</p>
“为何至今还在？”</p>
虽说灵虚城面向公众开放墟山，但大还宗的建筑多半毁于六百年前的战火，后面几度重修也是选择性地恢复部分景观，多数遗址不是破烂不堪就是只剩断瓦残垣，与凄凄荒草为伴。</p>
但归化塔又没有重修，当初怎么没被北方妖国推平？</p>
老葛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这东西也不显眼，大概没有推平的必要吧？”</p>
归化塔建在二百丈之外的矮丘上，被几座山峰挡住。要不是有老葛带路，贺灵川压根儿没法找到这里来。</p>
这矮丘上还有些建筑的残址，看基座好像规模不小，但现在只剩几堵残墙了，散落在草丛间的砖石都被腐蚀得不成样子。</p>
反倒是座落在石台上的归化塔，看起来完好无损。</p>
这是一座九层石塔，又矮又胖，雕工朴素得近乎粗陋，莫说与天宫建筑相比了，就连地面上的宝塔都远远不如，有些部件刀斧挖凿的痕迹明显，没有后期打磨。并且高度只有九尺，贺灵川踮起脚尖伸伸手，兴许就能够着塔顶。</p>
这时再看基底，与石台浑然一体——</p>
原来它就是用这里天然突出的岩石雕成。</p>
塔身没有任何雕饰，既无人物，更无画像，但布满细小的孔洞，风吹进吹出，带着呜呜的怪响。</p>
就这么一幅不修边幅的模样，难怪当年的北方妖国没有推平它的动力。</p>
乍看上去，这就像荒村外头随便搞起来的祭塔嘛。</p>
它只有正前方一个孔洞可容人手伸入，大概是石塔二层的入口。</p>
高霁林边看归化塔，边问贺灵川：“贺兄来此为何？”</p>
“受人之托，送其遗物入塔。”贺灵川从储物戒里取出龟符，通过这个孔洞，将之送入归化塔中。</p>
“受人之托？”高霁林动容，“莫非是上仙？”</p>
看这塔身也有年岁了，谁会无端归遗？</p>
“或许吧。我进过一个洞府，那里的主人留下遗书信物，着我送归这里。”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人间时常会发现仙人遗址。</p>
“贺兄弟真乃信人也，千里迢迢送归。”</p>
“顺路而已，我本来也想观瞻灵虚城。”贺灵川说到这里，目光一凝。</p>
他本都想转身走了，归化塔里忽然滑出一物：</p>
龟符。</p>
怎么掉出来了？</p>
他把龟符重新塞进塔里。</p>
四双眼睛注视下，龟符又滑了出来。</p>
他往侧边一看，这塔有倾斜角度吗？</p>
老葛哈哈一笑：“是没送对吗？”</p>
贺灵川挠了挠后颈，犯难了：“遗书只说让我送归，没说怎么送。这还讲什么规矩吗？”</p>
最后一句是问老葛。</p>
它也是一脸茫然，这题明显超纲：“不知道啊，等我下山后再给你问问，看别人是怎么送归的。”</p>
身后的山魈瓮声瓮气：“可能是塔不肯收。”</p>
高霁林忍不住道：“说不定这龟符的主人，不太受大还宗待见，不想让它归化入塔？”</p>
好像、似乎、或许东离真人跟大还宗有些罅隙，不然最后怎会独自坐化在野外？</p>
贺灵川拍了拍归化塔。</p>
说不收就是不收，这边上的杂草都比塔尖高了，它还那么傲娇？</p>
“罢了。”他把龟符揣进怀里，“不要拉倒。”</p>
东西已经带到，是归化塔不收，东离真人总怪不了他吧？</p>
唉，可怜的东离真人。都说落叶归根，结果他自己的宗门还拒绝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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