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敦裕还见过醉汉爬上水渠撒尿呢。</p>
暗渠的毛病就是修造起来费工费力，不过贝迦国有的是能打洞的妖怪，这在扶风城不算事儿。</p>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里甚至还有自来水。</p>
用打通了内节的竹竿串联起来，做成管道，就能把城北白云山接下来的泉水直接运送到家，免去了排队打水或者买水的烦恼。</p>
当然，有资格用上白云泉水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家。</p>
石门商队除了批发也做团购生意，这时就要去集市开张，贺灵川知道他们主打檀香和一种名作“情人泪”的香脂，这是从孚国特有的香木上采集到的琥珀状树脂，只要再加两味天然香料，就能混合作幽远深邃的香气，最关键还在于持久，很适合用在香囊挂饰。</p>
集市里面卖的东西千奇百怪不提，还有很多妖怪的店铺和货摊。</p>
妖怪开店在其他地方都比较少见，贺灵川在石桓遇到千心流的猿猴卖艺都觉得稀罕，但在妖国这简直顺理成章。</p>
他就见到一头黄鼠狼在卖驱虫药包，声称可以一次性杀灭家中所有蚊虫鼠蚁，并且对人无毒无害。但备注加大加粗，写的是：</p>
关好门窗，捅破后立刻离开。</p>
包装鼓鼓囊囊的，里面是灌饱气体的猪尿泡。</p>
好家伙，贺灵川一看到这熟悉的包装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了。</p>
集市里面也有人力市场，求职者包括了众多妖怪。</p>
熊妖、巨猿都是常见的役夫，搬运重物的能力比人类强数倍不止，很多商队都会雇它们去打短工；贺灵川甚至在这里看见两头大象……</p>
还有许多小妖怪也待价而聘，比如贺灵川就看到两对猫妖夫妇带着孩子出来求职，特长是捕鼠驱蛇兼看家护院，雇期至少一年以上。</p>
在这里雇长工和固工都要用上扶风城提供的聘书，格式标准，里面规定了伙食、工作内容和时长等等，盖上掌（爪）印生效。</p>
贺灵川看得啧啧称奇，更加想念自己的药猿了。</p>
返程途中，他还看见几处神庙都贴上了全新的大红色楹联，而门口都在搭建戏台，也是专为宝树王寿诞演出之用。</p>
贺灵川就好奇，届时这么多台子上都唱戏，宝树王能看到几出？</p>
路边上了年头的大树，更是挂上了许多大红布条，图个喜庆。</p>
最后他去忙自己的正事，在客栈边上的大药铺里采购戮神丹的炼制材料。</p>
按照大丹师赫连琛的建议，他可以先将这些辅料炼制为半成品，拿到帝流浆以后再简单地融合加工一下，成功率更高。</p>
省工序就是省意外。</p>
他也没遮掩行踪，大喇喇地进药铺。</p>
小半天后，他的选购药材清单就被抄送到太傅府。因为内容古怪，一直被呈到沙太傅面前。</p>
沙太傅百忙中抽空看了两眼，眉头就皱了起来：</p>
“怎么还有砒霜？”</p>
这方子跟他交代吴劲松拿给贺灵川的，只有几味相同而已，其他都被替换。最离谱的是，超过三成都是大毒，包括砒霜都赫然在列。</p>
这是帝流浆配方，还是打算毒倒全旅店的人？</p>
并且贺灵川购买的清单还特别长，其中甚至——“还要臭鼬腺？”</p>
这是几个意思？</p>
沙太傅当然也有自己的药师，后者接过清单看了两眼笑道：“这人大概要炼好几种药，一并购买了药材罢？别的不提，这臭鼬腺万不能入口。”</p>
沙太傅瞪他一眼，这还用得着他说？</p>
“并且这里面有好些药性相冲，不可能用在同一个配方里。”药师又道，“他若不是一次要炼好多药物，就是要拿这份清单迷惑我们。”</p>
沙太傅嗯了一声：“他起了戒备之心？”姓贺的小子，发现自己被暗中观察了？</p>
“不论他要配什么药，这里面没有我们给的药方。”药师提醒他，“您给他的方子是帝流浆的通用配方罢？那至少包括了地螺丝、苦眼莲等，这份清单上可没有。”</p>
沙太傅这才咦了一声：“他自己能另外配制？”</p>
如无把握，没有哪个正常人会瞎搞帝流浆的配方，那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p>
药师摊手：“这就不清楚了。”</p>
沙太傅沉吟，而后问吴劲松：“你跟他说过，近郊没有盛接帝流浆的位置吧？”</p>
“是！”</p>
沙太傅遂道：“这小子野心不小。”</p>
“太傅？”何出此言？</p>
“扶风城近郊地盘都被划好了，贺骁如果只待在城内接取帝流浆，那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沙太傅笑道，“他有意走远，才会做这么多准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