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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本无源(中)
李胜利的话,其实是给在座的众人出了一个难题,中医跟传统一样,讲究一个和光同尘、为尊者讳。
许多事该怎么做,就摆在了那里,做的时候也会那么做,但就是不这么说,很简单的事,想要寻根究底往往很复杂。
认理不认情,也是做正事的态度,药典之事,本是中医界的公事,李胜利夹杂了私人感情在里面,就不是很妥帖了。
这个时候就是讲公义与私心的时候,做大事夹带极富感情色彩的私心,这是不对的,也是很令人为难的。
如果是私下里说,一贯无条件支持李胜利的蒲老,也不会这么难为。
因为刚刚的说辞,涉及到了中医大传承,作为名老中医之一的蒲老,也就不好私心过重,拍板赞成了。
他这边拍了板,后续的人也跟着拍了板,就是山上村这几百京中及各地的名老中医拍了板,这几乎代表了整个中医界。
医者真以拒诊为要挟,那所谓医者仁德又何在?
“我看胜利说的不错,中药乃中医之基础,药不完备,中医就不健全。
辨药,传了两千多年了,指着一代人或是几代人,弄出一份毫无错失的药典,也是说笑。
此事靠的是时间,是临床的药效,往往一味药的厘清,就需要几十上百年的临床。
这类医案、例子,近期我们翻阅古籍,可是发现了不少。
许多方剂的君臣佐使,也是随药而变的,有些药材,流传之中已经绝迹,后世补遗也是多不胜数。
圈定一份药典,就要一以贯之,按照现在的说辞,就是不讲辩证法了。
刚刚的话虽说有偏颇,但也代表了中医大传承的根本利益,与断续相比,偏颇一些也就偏颇一些了。
我赞同!”
中医大传承的公事之上,李胜利的话私心大于公义,经过长考,第一个出来表态的还是跟柳家传承交厚的史老。
这个时候,他说话就很有力度了,既体现了亲厚,又说明了支持的理由,李胜利刚刚话里的意思,主要在于药典的活泛性上,不以药典限制中医,才是根本所在。
成老众人所厘清的医理,其实就是系统培训中医的教材,系统之外,还有个家传,还有些人专攻一类疾病,就不能等同视之了。
同样的,内科八派之中,同一个方子,剂量也是不尽相同的,医理上也说的过去,更重要的还是,面对单个病患的时候,很难再找一个相同的来印证剂量。
中医以人为本,说的是双向的以人为本,在调理跟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上,真的很难做到广谱。
广谱用药,剂量范围控制用药,于中医而言不是不成,但总归缺乏了针对性。
其实西医也是一样,真要说到准确用药,西医的剂量必然也是每人不同的,最起码的体重不同,就会对细微的剂量有影响。
这道理,中医说不明白,西医也一样说不明白的,归于科学,那科学也一样站不住脚的。
“史老所说属实,我老汉也赞同!”
史老说完,蒲老这边才开了口,这个时候追上一记,以往医案、例子属实,那就是公私兼备的好事了。
史老、蒲老两位泰斗开口赞成,剩下的自然就是全票通过了,这事至此还没完,山上的名老中医,事后也是一样要表态的,而且需要签字画押。
这就跟药材涨价的倡议书差不多了,这算是医界共识,也是以后的行事准则,真要拿出来说事,签过字的不容反复。
如果是签字的大多数人都在,跟李胜利的说辞反着来的,要么就地反复,要么就得退出医界,山上的人虽说不多,但代表中医界够数了。
“诸位,有了药典,道地药材的出处,各种药材的品类跟种植、采挖之法,也是要一一完备的。
有了这些,后续药材的炮制,也要有一套完整的程序跟标准。
这个炮制之法,同仁堂之前出过内部所用的炮制书籍,会同炮制典籍,一些药材炮制之后不如人意的,在没有摸索出新的炮制办法之前,还是要恢复古法。
成老,山外目前还有一件大事,此事您与蒲老会同办理一下。
那就是先按照药材公司那边的采收名录,整理出一套相应的种植、采挖、炮制流程出来。
同时,对野生道地药材的产地,也要进行圈定,同时申请保护,主旨就是,破坏野生药材产地,等同破坏耕地。”
如李胜利所说,医理的厘清,还有医书典籍可以遵循,药性的厘清,就真的不是短时间能办完的。
仅是一个汇总本草上的药材摸排,可能就不是年能完成的,如今这形势,更是会影响到用时的长短。
该摸排的摸排,该保护的保护,只要药材不变,药性总有厘清的一天。
李胜利说这些,在蒲老这边就比较讨喜跟专业了,刚刚因私废公的阴影,也在蒲老的几句赞誉之中,被揭了过去。
李胜利的话大致说完,剩下的还是讨论,说话是相对简单的,但真正做起来,单是配合药材公司这边出种植、采挖、炮制流程,三两个月的时间,怕是只能拿个大概出来。
老汉们开始细致的讨论,李胜利就不怎么感兴趣了,这些事他基本参与不了,也只能说个大概,听与不听就没什么所谓了。
讨论开始,就意味着厘清医理的研讨会结束,李胜利也不多待,起身告罪一声,就离开了别院。
“史老,您找的这个医界霸王,可是蛮的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外人置喙了,咱们这些老家伙都得看着这霸王的眼色说话。
你们在山中逍遥快活,可是苦了我们一众老汉了,既要替上面看着他,还得顺着他,格老子滴……”
李胜利起身而出,蒲老这边直接就转换了话题,虽说骂了人,但言语之中,对李胜利的偏爱也四溢而出。
“蒲院长,我对胜利还是有所约束的,听闻你在山下,做了他的听喝儿,这可不好。
胜利这人,大路是明确的,无可指摘,但行事的方法有欠妥当,过于干脆了。
不做约束,别人或许也奈何他不得,但老话还有果报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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