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牛羊如同奔腾的洪流般朝着地势平缓的关山草原倾泻。</p>
都隆告罪一声，匆忙去吩咐人手安营扎寨。</p>
不多时，远处传来低沉的狗吠声。</p>
十余条牧犬如同离弦之箭，贴着地面飞奔而至，冲着这群不速之客狂吠不止。</p>
牛羊受到惊吓，纷纷聚集在一起发出不安的嘶鸣。</p>
都隆听到马蹄声后，冲着身后喊道：“秦国官吏来了，属下前去接应。”</p>
茹仙公主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奇地眯着眼睛打量。</p>
来者约莫三十余人，大部分都是牧者打扮，看起来与月氏人并无多大的区别。</p>
唯有一名冠带整齐，姿态倨傲的官员好似很有地位。</p>
都隆连连拱手，脸上满是热情的笑意。</p>
双方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国官员朝周围比划了一圈，都隆立刻点头。</p>
没过多久，仆从回来取了些碎金、玉石、皮草等贵重礼物，给秦国一行人奉上。</p>
气氛顿时比先前融洽热络了许多。</p>
都隆说笑几句，目送一行人离开。</p>
茹仙公主立刻打马上前：“那就是秦国派驻此地的官员吗？”</p>
“对。”</p>
都隆微笑着说：“秦国设家马令，统管关山马场。”</p>
“月氏商队下山后，都要在此休养几日恢复马力，我部受益良多。”</p>
“故此属下以厚礼奉上，报答款待之情。”</p>
茹仙公主微微点头：“哦……原来是个养马的。”</p>
都隆面色微变。</p>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月氏是不是经商贩货太多，导致全族上下都弥漫着一股钻营取巧的氛围。</p>
做生意有来有往，谈不拢还可以再谈。</p>
让这位茹仙公主出马，向秦国的雷侯软语相求，就能省得数十上百万贯财货。</p>
你们这一套恐怕行不通啊！</p>
“这位家马令手下有多少人？”</p>
茹仙公主挥鞭指着秦国官吏离去的方向。</p>
“有时人多，有时人少。”</p>
“大概三五百左右吧。”</p>
都隆如实回答。</p>
“才三五百人，就占据了这么大一片草场？”</p>
茹仙公主既有些意外，又觉得不可思议。</p>
月氏与匈奴的纷争，一半起于保护己方商队，一半则是牧期更替时争夺草场。</p>
草原人放牧为生，草场即相当于中原人的耕地。</p>
一片水草丰美的牧区，会引来无数部落的觊觎，随之征战厮杀不断。</p>
按照她的认知，别说三五百人，就算翻个十倍，都没办法保证关山马场的安全。</p>
“此处背靠关山，直面关中，无需担心匈奴滋扰，倒是块风水宝地。”</p>
茹仙公主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了合理的解释。</p>
都隆默然无语。</p>
月氏的商队出行万里，带回了天南海北的沿途见闻。</p>
但茹仙公主听到的是什么呢？</p>
多是族中的长辈和青年为了讨好她，讲一些有趣的奇闻轶事，风土人情。</p>
他们永远不会告诉公主，家马令虽然是秦国不入流的小官，却是月氏商队必须奉承讨好的坐地虎。</p>
巍峨险峻的关山也不是为了保护秦国的马场，相反，它在事实上保护了月氏以及西域诸国。</p>
如果从大散关出来一路坦途，哪还有今日的月氏存在？</p>
“我去附近走走，扎营之事由你负责。”</p>
茹仙公主想窥探下这处牧场到底有多大，勒着缰绳准备四下巡视一番。</p>
“公主不可。”</p>
“家马令划定了我等驻扎的地域，万一……”</p>
都隆知道她心高气傲，改了口风劝道：“冒犯了人家，尔后月氏商队通行，恐怕会遭受诘难。”</p>
“还请公主以部族为重，反正过两天启程的时候，您想看什么都随意。”</p>
茹仙公主老大的不乐意，悻悻地作罢。</p>
——</p>
翌日。</p>
和煦的阳光当空洒落，草甸上凝聚了一层厚重的露水。</p>
牛羊争先恐后地四下散开觅食，牧人挥动鞭子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山谷中。</p>
都隆和手下一起围在篝火旁，一边烧煮食物一边商议事务。</p>
交割在即，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清点路上的损失，做到对自家财物心中有数。</p>
牛羊要恢复体力，卖相不能太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