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秦岭北麓的崇山峻岭中草木吐出新绿，焕发出勃勃生机。</p>
扼守巴蜀、关中要道的大散关内热闹非常，一口口架起的大锅内汤水沸腾，肉香味弥漫不散。</p>
陈庆酒意微醺，幸亏有王芷茵替他挡酒，非得再醉上一场不可。</p>
“请侯爷多多提携。”</p>
“末将不善言辞，一切都在酒里。”</p>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大腹便便的白面胖子，此时已经喝得面红耳热。</p>
他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酒水牛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发出畅快的叹息。</p>
“冯将军好酒量。”</p>
陈庆轻笑着说道。</p>
“侯爷的酒水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好！”</p>
冯涿盛情夸赞道。</p>
“对了，家马令传来口信，又有十头犍牛被野狼咬伤暴毙。”</p>
“弃之太过可惜，今晚就送过来。”</p>
陈庆忍俊不禁：“想不到山中野狼也如此灵慧，多了不咬，少了不咬，每次都是十头。”</p>
冯涿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逝，笑呵呵地说：“此处临近关山牧场，牲畜量大价廉。吾等苦守关隘，唯有饱足口腹之欲可以解忧。”</p>
“让侯爷见笑了。”</p>
陈庆端起酒碗：“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干！”</p>
百闻不如一见。</p>
他的刻板印象里，这处军事要地景况应该与‘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差不多。</p>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什么铁马、秋风都没有，只看到冯涿酷似金三将军的大肚腩。</p>
兵士也多惫懒散漫之姿，与北地精悍的士卒有着肉眼可见的差别。</p>
再仔细一问，大散关竟然几十年没打过仗了！</p>
秦穆公东进争霸中原遭受晋国的当头一击后，就开始调转枪头，把目标对准了西戎。</p>
史书中所载：秦霸西戎，辟土千里。</p>
等秦宣太后诱杀了义渠王，戎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p>
从此大散关之外就成了秦国的自留地，再无戎夷侵扰。</p>
上一任守将告老之后，冯涿托了冯劫的关系，得到了目前的职位。</p>
每日里吃吃喝喝，盘查商贾。</p>
虽然清苦了些，但胜在安稳自在。</p>
“月氏的人马不敢走萧关那条路，否则沿泾河南下，还能早到两天。”</p>
“侯爷若是提早说一声，末将派人去萧关那里传个信，让守关将士前去接应，匈奴必然不敢滋扰。”</p>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p>
冯涿最近喝了不少陈庆的好酒，凡事自然替他着想。</p>
“关上再难度，反正不是我走，由他们去吧。”</p>
陈庆洒脱地说道。</p>
月氏前往秦国有两条路线。</p>
一条是先北上，从萧关（今宁夏固原）沿泾河顺流而下。</p>
虽然路远，却不用翻越险峻的关山，速度还要快上几分。</p>
问题是月氏一向与匈奴不睦。</p>
月氏富强靠的是经商贩货，属于秩序中立阵营。</p>
匈奴主业放牧牛羊，副业是侵掠打劫，属于邪恶混乱阵营。</p>
双方天然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p>
一旦被匈奴发现月氏运送了大批财货牲畜从附近经过，肯定要召集人手袭击抢夺。</p>
为了安全起见，月氏的人马直行向东，走洛盘路翻越关山（今六盘山），然后抵达秦朝官方设立的关山马场，进行短暂的驻扎休整后，喂饱牲畜再向大散关而来。</p>
“侯爷再来一碗。”</p>
冯涿的酒量相当不错，虽然醉态略显，却仍旧不停地敬酒。</p>
“愿侯爷官运亨通，飞黄腾达。”</p>
“内务府蒸蒸日上，红红火火。”</p>
“说不定哪天，末将麾下的兄弟也能穿上宝甲，出关马踏戎夷，建功立业！”</p>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p>
“是呀！”</p>
“兄弟们苦守边关，不得建功，实在是有力使不出呀！”</p>
“求侯爷怜恤我等辛苦，早日给军中配足宝甲。”</p>
“拜托侯爷了！” 众多将领纷纷起身，端着大碗向陈庆敬酒。</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