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轻敌

“佟师弟，虽说我对你早有耳闻！不过，看眼下这场面……，好像你这名气……更大了呀！？” 8月16日晚8点25分，等场地上那些前戏杂活都散去后，佟烨登上了比武场，终于见到了这位同门的少年术者，荀尚荀师兄。 今晚登场时佟烨倒是没带口罩，一来他那路人相早被人在网上给曝光了，已经没戴得必要了，二来这场比赛要对战强敌，戴口罩也会影响呼吸。 可要说这位荀师兄给佟烨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这人挺屌！ 首先论相貌，这家伙平眉小眼刀削脸儿，倒是鼻直口方，整体看应该比佟烨强点儿有限，属于中等细微偏上，那佟烨就是纯粹的中等。 再比个头儿，俩人儿倒是不相上下，都是平常的中等身高，连身材也不分伯仲，都是看似清瘦实则强健。 最后品衣着，两人的风格必然是异曲同工，都是深蓝色普通薄棉布交领短打的术士练功服，也都是那么土气! 只是这家伙那一头半遮脸的发型、冷酷的眼神儿、一脸阴不阴阳不阳的表情，总给人一种放荡不羁，旁若无人的感觉。所以佟烨才会觉得:“他很吊……!” 只是两人上场这刚一打照面，这位荀师兄是背手挺身，傲然而立，把一对儿紫红色的双拐藏在背后，脸上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瞄着佟烨的目光也是波澜不惊。 可还没等场上的裁判员发话，他先给佟烨来了这么一句，自然是意有所指。 因为当佟烨一走进赛场，周围那座无虚席的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一阵嘘声。 而听到他这句明显带有调侃意味的话音，佟烨心里多少有点儿不痛快，他瘪着嘴，皱着眉刚想反唇相讥。 却见对面那位眉头一挑，脸色一正，又开口说道：“都说人红是非多！可佟师弟啊！你可不是红，你是黑啊！ 佟烨是越听越来气，心说：“就算你是我同门的师兄，我也不摸你人品咋样？可你这冲着当事人，一本正经地念叨人家闲话的毛病？是从哪儿学来的？” 他刚想把心里话说出来，直接怼给对面这位荀师兄，就听身旁的那位裁判员突然冷声说道：“你说完了吗？说完我要宣读……！” “欧！差不多，差不多啦！您来，您来！”只见这位荀师兄冲着那位裁判员一欠身，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好！佟烨选手，荀尚选手，在比赛过程中严禁选手……”那位裁判员白了荀尚一眼，随即按惯例神情庄重地向两人宣读出，那几条交战时的规则禁令。 等裁判朗声几句把规则宣读完，立即退后两步，同时高抬右臂过头，佟烨和对面的荀尚也摆出了起手的架势。 鉴于这位荀师兄给人的感觉很“吊”，佟烨下意识地就弓腰探步，斜擎钢杖，身形藏于杖下，摆出了蛛影杖下藏的守势。 而荀尚却是上身含胸拔背，脚下侧蹚潜桩，双拐都是持握着短柄，收长柄贴臂，左臂于前如横擎马缰，右臂于后如拉满弓弦。 可佟烨一看他这架势，心里可就犯嘀咕了！虽然他不懂拐法，可打眼一看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位荀师兄的起手也是个守中带攻的架势。 “欧！闹了半天他那儿也惦着后发制人呐？可待会儿裁判员那儿落臂一下令，是我去攻他，还是他来攻我啊？我俩总不能就这样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僵着吧？” 就当佟烨刚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换成家传杖法的第一招，“惊岚雀点头”的先攻起手？ 同一时刻，边上那位裁判也正打算就此落臂喊开打。 不曾想，这个闪念间那位荀师兄突然又高声喝道：“佟师弟！这场比试我对上你可谓幸也不幸！你的真本事我还是略知一二的，我自衬有6到7成会败于你的杖下！ 所以，这次就算不惜伤你或自伤，我也要一拼到底，你可要当心啦！ 不过嘛，对于那些无赖搅屎棍们，这两天泼给你的污泥浊水，我只想对你说一句，所谓：大智不群，大善无帮！你何不横眉冷对，全当是过眼浮尘呢？” 听到这几句话佟烨登时心潮澎湃，对这位荀师兄的印象也瞬间大为改观，望着对方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感动，不由得在心中暗叹到：“原来这位荀师兄不光是看着吊，其实是真的很吊啊！” 他刚想开口感谢人家两句，回应人家对自己的理解与鼓励，忽听旁边那位刚被荀尚闪着一下，还单举着右胳膊半放不放的裁判员，没好气儿地说道：“你俩到底还打不打？要不你们再聊会儿……？” “打打打！抱歉抱歉！您来您来！”就在周围的观众席上不断传出嘘声、吆喝声、甚至还夹杂着谩骂声中，荀尚再次嘴笑眼不笑地向裁判员表示了歉意。 那位裁判员也懒得再搭理他了，直接一撂胳膊，喊了声“起！”，紧接着垫步一个后小跳，就跳出到距离两人的10米之外，同时一伸手，接过另一位场内裁判递过来的戒令棍。 只是，当这位裁判员刚把戒令棍握在手上，就和另一位裁判同时略微一惊后，又同时展开身法，向赛场的左侧飞身追了过去。 不用问，就这么会儿功夫，佟烨和荀尚已经交上手了！ 可为啥两位裁判员要向赛场的左侧疾追呢？因为佟烨是从左侧的休息室进入的赛场。 要这么说，这是佟烨刚和荀尚刚一交手，就被打退啦？确实是如此！ 就在几秒钟前，荀尚那儿正毫无诚意地向这位裁判员道歉的功夫，佟烨见他还摆着那副起手式，并无转换先攻的意图。 为了回应荀师兄的诚意，佟烨便改为曲臂挺杖，右后手扣死把于腰间，左前手扣松把高于眼线，直身正对着荀尚，脚下小开步，双膝微曲，这就亮出了惊岚雀点头的先攻起手。 待那位裁判一下令，见荀尚那儿已是严阵以待，佟烨便一个蹬步前冲，同时后手死把一摇，前手松把一震，手中钢杖的杖头，便被他抖出了一个水缸口径大的银圈，是直逼荀尚的上三路。 这便是术门兵器在武技上的特点，起手攻击基本都是“突面打点”。 其中要领既为：起手封一面，应变破一点。意思就是先手攻杀，兵器的锋镝要先笼罩住一定的范围，待招式未老前，看目标的反应再突然变招，直取其破绽。 要说无论对人还是魔物，这种进攻的手段，都需要有一定的功力基础，才能施展出其中的威力。正如此时佟烨使出的这招惊岚雀点头，论功力如今佟烨的罡气境界是足够用的。 而他这手先攻的杖式上，抖出的这个银圈，在对方做势抵挡、躲闪或反击的一刻，既可瞬变成直戳、下劈、横扫、上撩、斜砸等攻击方式。 当然，在棋逢对手时，谁都没指望能一招奏效，肯定都做好了拆招换式你来我往的准备。 何况如今在的佟烨心中，已经对这位荀师兄存了一份敬意，起手先攻时必然要把握着点儿分寸。 而他这点儿分寸就在于，这招惊岚雀点头的第一式击出，原本是要笼罩住对手的上下六路，但佟烨给做了点儿缩减，只是逼向了对手的头、吼和胸腹上三路，给荀尚留出了下三路的余地。 不过，既然荀师兄事先已表明了要倾力一搏的战意，佟烨也不敢太掉以轻心，所以他在出招的力道和速度上，也施加了不下于8成的功力。 可这一遭，他既低估了荀尚的实力，也轻看了荀师兄的决心。 他以为对于自己的杖式，荀尚会出双拐封挡自己这招的攻势，毕竟对方是双手的兵器，无论自己后手将如何变招，对方肯定都能抵挡得住。 哪曾想，这位荀师兄竟是个下套的高手，更或许是他荀家的这套拐法中，就是如此暗藏杀机。 佟烨这一杖摇击，眨眼间杖头离荀尚的前身已不足半尺，只见荀尚不退不避，只是把持拐于前的左臂猛得向上一抬，看似欲向上斜撩格挡开佟烨的杖头。 可佟烨如何看不出来，他这一式格挡实际是出早了一瞬，根本碰不到自己的杖头。 佟烨还以为他是在向自己虚晃一招，骗自己提前变招，好用他的后手拐格挡或迎接，紧接着回前手拐反击，如此两人就可以连续地见招拆招了。 这刹那间，佟烨一个闪念心说：“既然如此，那就按套路来吧！” 他想得倒容易，可人家荀尚能跟你玩一个套路吗？ 就在他钢杖前端划出的弧线，正摆至中路，马上就要触及对方的面门时，佟烨当然不会让这招使老，若直戳对手的面门，人家随便一摆头就能躲开，那时再想变招，自己的中门已经漏空给对手了。 可他刚想提前变招，改为抖钢杖顺势斜砸荀尚的肩头时，只见荀尚却突然发动了十方游影步，瞬间向后搓了三个身位，又好似要采取退避的策略。 这一下佟烨就更纳闷了：他现在才选择退避，岂不是在后面交锋中都要陷入被动了？因为论脚下的速度，倒退能比正追快吗？何况一旦陷入退守的节奏，在还招发力上也肯定比强攻者要处于劣势。 除非他突然变向侧闪，倒能勉强拉开点儿距离，但对于他们这种实力的术者，又同为冀证先师一脉的传人，脚下都能使出十方游影步，即便是用急转向来回避锋镝，但在对手的紧逼下，最多也只能争取到寸许的间隙。 可就在这不到寸许的空隙中，荀尚突然却出招还击了，而且出招之快，之刁钻，差点儿没让佟烨着了道。 这家伙只用争到这短短的瞬间，突然把他那如拉满弓弦的右后手，猛得向斜下方一推一甩，贴臂的单拐也随之转出，竟然是脱手而出 那支单拐登时化作一道紫红色的风盘，霎时间飞切向了佟烨的大腿。 这一招可真打了佟烨一个措手不及，因为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他手中的那柄钢杖才5尺长，但他是双手持握的，杖前端又要够得上对手，所以就算加上他的臂展也绝超不过5尺。 这么近的射程，如此之快的飞拐，何况此时佟烨的钢杖正攻向对方的上三路，已经完全递出去了，他的中下盘是彻底空了，想撤回钢杖封挡哪儿还来得及？ 甭说回兵器格挡，这电光火石间，就算佟烨想施展十方游影步急闪退避都来不及了。 那佟烨是如何化解的这招凶险？那就要感谢他的老祖宗佟仲川，在晚年时创出的这套遁劫獠杀杖法中，包罗着倒钉八股蛇这一招。 当然，若只看招式的名称，当然想不出其中的玄机。而事实上，作为这套杖法的第五招，却是前六招中最难炼成的一招。因为想炼成这一招，对习练者下盘功夫的要求极为苛刻。 其苛刻就在于，既要求习练术者的罡气量达到一定的浑厚度，又要求术者能把相对大量的罡气凝练到一种相对凝实的程度，还需要术者能够非常精准地操控这种高凝练度罡气的收放，最后再经过大量的练习，才能实现此招中毫秒间弹射的身法。 当然，这里的“毫秒”只是个形容词，只用于说明在施展这招倒钉八股蛇时，术者骤然间弹身而起的速度，要远比平常施展十方游影步还要快得多。 事实上，当年佟仲川老祖在研创这套遁劫獠杀杖法时，于步法和身法上，从师傅那套十方游影步的功法机里上，借鉴颇多也受益良多！ 而千百年后，两位老祖的这位后人佟烨，终于练成了这一招！所以，此时此刻他才能堪堪躲开，同门同宗的另一位少年术者，那瞬息雷霆般的奇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