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资

8月16日晚8点，虽说时至此刻，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现实中，针对佟烨的舆论风波以及对衍术门的抹黑声潮仍未停息，但好在并未呈现进一步蔓延之势。 其实这些尘世风潮的起起伏伏，大多数人的日常还是都在为生计奔波，哪儿有那么多闲心和闲工夫去以讹传讹？ 而刚刚感受到家人温厚的庇护，如今已无忌外界纷扰，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的佟烨，于此刻即将进行的本届青武联赛的4强争夺战中，终于迎来了一位劲敌。 而每当联赛进行到了这个阶段，在武王挑战赛前仅剩的这4场比赛，注定都要在大场馆内进行。 再有，无论是今晚同时进行的4场四强争夺战，还是从明晚开始单场角逐的武王擂台赛，全程都会有电视和网络等媒体的现场直播。 又鉴于这八场比赛的观赛票价格颇高，依不同排次从小千到上万元不等，且必定是场场爆满。再加之比赛实况直播权的受让价格，以及各种冠名广告的收费也跟着水涨船高 为此，主办方为了答谢现场及媒体端观众的支持，在开战前的各种娱兴节目也必须得安排上。什么美少女啦啦队开场舞、小明星到场献艺、现场观众随机抽奖、有奖问答等老套路是百现不厌。 如今本届联赛已进行到了关键的阶段，若问当下这项赛事在辕夏国民间的热度？于媒体端还不至于达到万人空巷的程度，但在比赛现场那绝对是热火朝天，盛况空前。 而对于选手来说，因为赛场上掺入了这些杂活儿，按惯例双方对决的时刻就要推后二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段倒是能留给其他职业武者，继续增加热身运动的深度，以及其教练团队对选手加强战法指导和心理辅导的厚度等。 当然，以往的届联赛打到这个份儿上，武道行其他那些旁支杂系，小门小派的选手，早就被淘汰干净了。能进入前8强的基本都是四大世家的入室弟子。 这些弟子虽然赶不上四小武王那么驰名牌儿亮的，但多少也会有些小名气。 而早已把传统武道的传授方式改良成了现代竞技体育的训练模式，并以此运作了多年的四大武道世家，必须给这种选手配上教练，助教，营养师和队医等辅助团队。 可本届联赛猝然被迫易弦更张，导致异军突起，被三个少年术者杀入了前八强！ 先不说武道行对此会如何暗潮涌动？可这三位返朴还淳，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术者都是只身赴会，哪儿来的什么教练团队？ 何况这两个正根正源，正心正念的术门世家，在生计方面虽然不至于像祖家那样破败离散，孤苦拮据，但最多也就是个小康水平，哪儿有钱请得起那么贵的辅助团队？ 要说前面的比赛，在开赛前这哥仨都是在选手休息室里落单，只等着赛场传讯员传呼他们上场。不过佟烨今天例外，因为主办方已经准许他的二叔和郑知然，进入选手休息室陪同他。 也因此，佟烨才有机会从二叔口中得知，自己将要面对的这位同门对手的诸多信息。 没错，无论是机缘所致，还是大赛主办方在背后的操纵，这次将要和佟烨角逐4强的对手，也是一位少年术者。 当然不是祖铭允，而是另一位和佟家同宗同源，冀祖一派门下的九大弟子之一，荀启工的后人。 一说到荀家人，佟烨听二叔的语意中倒是颇多赞誉： “这荀家和咱们佟家一样，都是秉直刚正，执守术者的本分，恪守先祖的遗训，以除魔济世为天职的术门世家。就是在人丁不旺这一点上，都和咱们佟家相差无几，应该比咱们家好点儿有限！ 虽然荀家在我们这辈人上只有两男一女，其中的一男一女还在三十年前，西南地区的一场抗魔之战中不幸牺牲。 但好在那位牺牲的‘荀若晨’师兄，留下个遗腹子，名为‘荀烈’，如今年过三十已修成了中阶术者。 而荀家另一位同辈男丁‘荀若午’师弟，膝下却得了两个儿子，老大‘荀诚’也是名实力不俗的低阶术者，但他的年纪已经超过了20岁，无缘来参加联赛了。 那个二小子‘荀尚’年方17，正是小烨你今晚的对手！” 其实自从遭受到网暴后，佟烨也开始关注青武联赛官网上的一些动态消息。当然他主要在意的是，联赛主办方啥时候能把自己被人诟病的那场比赛的证据公布出来？好替自己平反昭雪。 可他时不时地查阅了一白天，也没等到任何相关公告。 不过既然开始关注联赛的官网了，他也就顺便留意了一下，在今晚将和自己较量的选手是谁？之前他根本不在意这个，碰上谁就打谁……跟谁打呗！ 所以今天一早他已经在官网上查询到了，今晚将和自己争夺前4强的对手，是一位叫‘荀尚’的年轻术者。 可实际按军\\警两大机构的要求，若没有他们的授权和选手本人同意，青武联赛的主办方是不能在官网上公开术者的身份信息的。 那为啥佟烨一看到荀尚的资料栏，就知道他也是术者？ 那是因为荀尚在联赛官网上的选手信息页面，和佟烨还有祖铭允的别无二致，都是这么简明扼要。除了姓名、年龄、性别和籍贯，其他都是空空如也。 关键是他姓‘荀’！正是冀证先师九大弟子之一的姓氏。 而佟顺河接下来要讲述的内容，才跟佟烨今晚的这场斗术对决有些许相关。因为他和荀尚的这场较量，又被裁判组抽到了兵器对决的项目。 若是比试拳脚，佟顺河倒也没啥可指点佟烨的。因为衍术门冀祖这一派，于拳脚上的武技也只有那么两套：风雷崩裂拳和伏夜遁身拳。 这两位少年术者若较量此项，就是拼个功力的深浅和拆招换式时的随机应变。 所以在佟顺河的看来：比拼斗术拳脚上的功夫，衍术门的小辈术者中，无人能出小烨其右！ 因为他听父亲说过，从古至今在衍术门内，能在20岁前就把罡气境界修出崇体前兆的术者，是万中无一，百年难遇！何况小烨才15岁！ 即便是自己那已故的天才二哥，也是在20刚出头时，才修到这种境界。 而等二哥开始专研《轮锥数术》后，各脉衍术的境界更是一路突飞猛进，不到32岁就把斗术和地术两脉突破到了高阶，二哥的天分之高，已直追佟家的老祖宗佟仲川。 可惜天妒英才，让自己的二哥正值壮年时，就和二嫂早早地离世，只留下小烨这个可怜的孩子。 而佟顺河今晚专程跑来想提点佟烨几句，他只是担心佟烨会轻敌。虽说比拳脚佟烨倒是无碍，但在兵器上，荀家的那对儿“紫愈蒺木拐”可是非比寻常，不容小视。 前文书曾提到，论冷兵器的对决，是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器在实战中的优势要大于短兵器。 但在短兵器中，这类“短拐”的短兵器，却是最善于克制长兵器的。 尤其是双拐！拐法中有云：双拐傍臂，牢不可破，如铁门挂双栓；一收一转出，收拐挡单袭，出拐破中路；换持长柄端，短柄似锤似镰，可勾、搪、缠、带、敲，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再说荀家的这对儿紫愈蒺木拐，器型就是拐兵器中最常见的‘卜字拐’，而‘紫愈蒺木’这种木料，如今已经十分罕见了。这种木料的致密性之高，坚韧性之强，连特种钢钉都很难钉进去。 只生长于辕夏国西南端—珑川省境内—嶝娅格连山脉—小仓山—半月谷的紫愈蒺藜树，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属于辕夏国的濒危树种了。所以，荀家的这对儿卜字拐也是祖传的老物件儿。 当然，这对儿短拐的真正厉害之处，还是在于荀家祖传的那套“雨燕流风拐法” 只可惜，由于他们两个术门世家的居住地相距太远，一家在东北部沿海，一家在西南端的山区。 而且，自佟四海夫妇殉难后，佟家人就很少出远门。所以近些年来两家人之间也鲜有走动，佟顺河至今都没机会向荀家的同辈术者领教这套拐法。 不过，就算已经领教过了荀家的拐法，此时他也不会把自己曾经所获的心得传授给佟烨。 至于为何？这就要说到佟顺河尚在幼年时，也是父亲佟伯年正处壮年的时期，由于父亲被其在圈内的盛名所扰，不得已曾接受过各门术者同辈高手的斗术挑战，其中也包括荀尚的爷爷‘荀松杰’。 虽说父亲当年从未有过败绩，但自己这位极为疼爱孙儿，却总有点儿小“傲娇”的老父亲，就在今上午见到荀松杰师伯后，他还无意间念叨出一句：“小烨今晚的对手，居然是你们家那淘小子！” 之后就再无他话，完全没有联系小烨，对孙儿口传心授的意思。 可父亲的心思佟顺河焉能不懂？身为承袭正道的术者，相对于气节来说，一场比武的胜负不过是儿戏罢了！ 所以，他们才不会向佟烨暗传先手，暗挑对方破绽，破坏这次比武的公平性，而荀家人也定有此节！ 因此，父亲所不为之事佟顺河亦不所为，他来找佟烨只是出于关心，来提醒侄儿在兵器的较量上，不要小觑了荀家的双拐，同时向侄子介绍荀家的家世背景，让他知道荀家人都是可交之人。 其实佟顺河对这个侄子的牵挂，丝毫不下于父亲佟伯年。 早年间他们兄弟三人一脉同心，从小到大，二哥佟四海对他这个弟弟的爱护，实属无微不至。就是如今他这一身的衍术功力，有多少都是二哥当年手把手帮他补偏救弊的！ 如今看着二哥唯一的儿子已长大成人，于外界渐露锋芒，更有将独当一面的气魄！在大为欣慰同时，身为长辈却免不了会替他多操几分儿心。 虽说千百年来，术门之家在与魔物抗争的历程中，总难免会有亲人于中途殉难，终不得寿终正寝！其它类似的伤亡自是屡见不鲜，这也成了术门世家人丁单薄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每当这些从容无畏的后继术者，在追忆起前赴的亲人时，于人之常情，又怎能不黯然神伤？ 而如今在长辈们看来，小烨的天赋比他的父亲还要高出一筹！ 这孩子刚十五岁就能把《锥轮数术》通篇全记！难道说，小烨已经具备了冀证先师那样的圣贤之资？甚至将来大有修成‘三重一体，翼相天成’的机缘！？ 为此，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佟顺河和父亲佟伯年时常在私底下斟酌，这样的天分对于佟烨来说，究竟是福是祸？对于他们这些家长来说，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 但论内心的情分，有谁家的长辈不会替后辈能有出息，而感到由衷的快慰呢？ 由此，佟伯年才会想到向官方提议，要为那些在陆东市沿海抗魔一战中阵亡的将士，举办衍术门传统的渡魂祭礼。其中自有他的良苦用心！ 当然，佟伯年此举更大的主旨还在于，要向国家的高层弃功鉴志。就是凭着多年来，佟家和其他术门世家为国家抗魔之业做出的贡献和付出的代价，无计功勋，只表精诚！ 利用这次机会，要让那些高层们看到，若能重振衍术，重启部分六目印法，重修大寰罗结界，于国于民将会有多大的功益？ 若从此能略有建树，也许能为小烨这一代术者及后世的传人，铺平今后的道路，拓宽未来的前景。 要说佟伯年这一颗丹心，除了恪守术者济世为民的本分，此外有一多半都落在了佟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