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与脸颊以及脖子，被太阳烤成了黑红色，偶尔使劲时，撑开的皮肤褶皱里，能窥得见一点点肉色。</p>
老头除了偶尔看一眼草堆上的正睡着的小孙子，便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劈竹子上。</p>
一连劈了七八根竹子后，才长舒一口气，伸了伸微躬的腰身，一手背在身后，捶打着酸疼的后背。</p>
目光触及小孙子染了尘土的屁股时，老人咧开嘴巴，无声笑了笑。</p>
继续又拿起竹子，继续劈。</p>
穿着开裆裤小童，正睡着老头不远处的阴凉处。</p>
身下铺着一团稻草，怀里抱着一只鸭子，哼哼着翻了身后，四仰八叉又睡了过去。</p>
院门口的桂花树，枝叶蔓延伸到了墙里头，正好帮他遮住了头顶的太阳。</p>
老头劈着竹子，偶一抬头，看到门外的男子时，手顿了顿。</p>
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确认不是本村的人后，才开口，</p>
“公子，你要喝水吗？”</p>
老头看着门外一身华服的男子，有些局促。</p>
家中粮食不多，这般省一省，还能撑到年底，他连问一声人家吃不吃饭都不敢。</p>
哪怕，如他这般打扮的人儿，不可能吃他们家的饭。</p>
可，他还是问不出口。</p>
以前，他也是个很大方的人，可现在，他饿死不要紧，小孙子才两岁。</p>
男人站在门口，看了他许久！</p>
直到老头发现他，一步步朝着他走来，男人才垂下了眸子，将情绪尽数藏好。</p>
“老人家，谢谢你，路过这边，刚好口渴了，能不能进去喝口水？”</p>
“你要不嫌弃，我给你倒碗水？”</p>
老头拍了拍身上的竹屑，张口露出微红的牙床。</p>
“进来吧！”</p>
老人推开虚掩着的木门，请他们进来。</p>
男人看着他脸上的沟壑，干瘪的牙床，鼻子酸的厉害。</p>
跟他一起出生入死，保家卫国的兄弟，竟然过着这般艰辛的日子。</p>
“公子，你坐，我去给你倒水。”</p>
老人佝偻着身子进去，不久又端出来一碗水。</p>
“没有茶叶，你别嫌弃，白水解渴。”</p>
左手端着碗，右手微微藏在背后，眼神小心的看着他，像是怕他嫌弃似的。</p>
“不嫌弃！”</p>
男人仰头，将那股涩意冲进了喉咙，一碗水下肚，他笑着开口，“老人家，谢谢你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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