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早已闹作一团,谢知朗躲在书房里,一声都不敢吭。 和雍郡主站在门外,气得不断砸门。 下人们都已经四散逃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两位主子的霉头。 郡主的贴身嬷嬷走过来,轻声劝慰道:“事情已经如此了,郡主就算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还是先想想法子要紧。” 谢知朗在门内紧跟着应声:“嬷嬷说得对。” “闭嘴!”和雍郡主怒不可遏,“亏你还有脸说话,一个大男人敢做不敢当,躲在书房里算什么本事,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 谢知朗被骂得脸颊发红,但又不敢出去和她发脾气,便只能装傻充愣地看书来掩饰。 和雍郡主指着门,“你瞧瞧他,但凡他拿出半分当年的胆量来跟我呛声,我都不至于会如此生气!” 嬷嬷哄着她:“走吧走吧,我们先回屋喝口茶,消消气。” 谢知朗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悄悄松了口气。 嬷嬷将郡主扶到榻上,将早已温好的茶水拿过来。 看着主子略显颓靡的容颜,无声摇了摇头。 主子也当真是命苦啊。 本以为嫁了个如意郎君,没想到却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谢知朗想了又想,觉得这样一味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让她们总在门外闹,他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呐! 他跑出书房,一股脑扑在妻子腿边抹眼泪,“夫人啊,为夫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想让你帮一下忙的。” 和雍郡主踢掉他的手,“滚。” 嬷嬷看了眼怂唧唧的永裕伯,忍不住冷嗤一声。 她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的本性。 想让郡主出面解决,担上不敬婆婆的罪名,自己反倒摘了个干净。 “伯爷也莫要诓我们郡主出去替您背罪,是非自有公论,老奴本不该插手主人家的事,只是郡主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早就将郡主看作是亲生女儿,伯爷待会儿说出口的话,可要思量好了再讲。” 谢知朗心里暗暗地骂。 这个老东西出来搅局做什么?!不过是让她去应付一下那两个女人罢了,又不是上什么断头台! 他心里在骂,脸上却带着笑。 没办法,谁让他在这件事中不占理呢,只要自己打定了主意不出面,那老不死的就拿他没办法。 再不行,自己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儿子,老大已经没了,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能传宗接代的血脉断绝。 要是她真的忍心看着自己去送死,那她日后还有何面目下去见谢家的列祖列宗? 越想他的底气越足,连带着腰板也挺直了许多。 和雍郡主瞧着他的模样,便知这人早已无可救药。 罢了罢了,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再帮他最后一次。 元卿盯着伯府大门,问身边的梁岱中:“您在京里待的时间也挺长了吧?” 梁岱中一猜便知道这人想要问什么。 “有二十多年了,当初也是从你这位置开始做的,却没你升得这般快。” 元卿丝毫不觉他话中的酸味,“那卑职去向陛下和丞相说道说道,给您升个官?” 梁岱中一口茶水喷出来,忙左右看了看,“慎言,慎言!” “是是是,慎言。”元卿笑道,“不过说真的,伯府门前闹成这样,也没见个当家主事的人出来说话,那永裕伯可能是因为心虚,可他还有媳妇在啊,听说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呢。” 梁岱中擦着胡须上的茶水,漫不经心道:“她也怕呢。” “她怕什么?当初嫁给永裕伯时,老太太不是早就离府了么?” 梁岱中不再说话了,而是低头专心整理自己的胡须。 元卿再次转过身。 谢家老太太在一个小妇人的搀扶下,站在府门外半步未动,就那样执拗地等着。 旁人给她递去凳子,她也都一一拒绝了。 只是那谢家老太太的背影,看着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