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夜, 松c311宿舍的门,在四位住客都齐聚的情况下,被人从外边儿用钥匙拧开。 住客们已经习以为常——是杨阳师哥那家伙又来了。 “这犊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被黄袍加身推为社长的田野挽袖口,准备对幕后boss倒反天罡。 “哟,都在呀~~田野快过来,替我拿一下东西。”杨阳师哥双手拎着两个塑料大口袋,里面装的全是火锅食材。 田野很听话,田野走过去,田野给了对方眼睛一拳,田野夺走了对方手里的食材口袋递到他的饭票跟前。 “砰!”房门关上,杨阳被驱逐出境,人滚菜留。 杨阳师哥秉承资本家的传统美德——不要脸、死不要脸。 他又笑嘻嘻把门打开,肿着一只熊猫眼:“哎呀哎呀,达瓦里希·田,不要这么大火气嘛。我这不是请大家吃火锅,给你赔不是,外加犒劳大家咩?” 漠北翻了翻塑料口袋:“不是吧~~又煮火锅?你是多喜欢吃这个?” 杨阳进屋后不认生,从衣柜子里取出藏匿起来的锅:“我老婆是蜀都人,她喜欢吃火锅,所以我也喜欢。”杨阳笑笑,“更何况我知道你们吃火锅吃腻了,所以今天请你们吃麻辣鱼汤锅~~” 漠北把作料锅底从口袋里取出来:“红色的底料,没开封都能闻到一股辣椒味儿,不是火锅是什么?就连你买的配菜都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杨阳“切”了一声:“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川渝一带的火锅,是用又麻又辣又咸的底料熬水来煮各种肉类蔬菜。而我们川渝一带的麻辣鱼汤锅,是用又麻又辣又咸的底料熬水来煮鱼以及各种肉类蔬菜。” “这有区别吗?!”漠北惊叹。 “当然有区别,你在我们天府省多待几年就会分辨了。来来来,煮起来开整!”杨阳师哥开始用锅烧水。 “我要吃穷他,吃垮他,从经济上报复他。”田野谋划出一条对杨阳长远的复仇之策。 “有酒就是朋友。”废材的双眼锁定住塑料袋里面的罗尼曼红葡萄酒,“有好酒就是好朋友。”——神棍君的交友脑回路是多么的朴实无华。 杨阳师哥还不等水烧开,就往里面加调料加菜:“今儿个虽说是犒劳大家替我完成了社团招新,但咱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兄弟,是一家人,吃顿火锅,不需要由头也行。” 四位住客看向这位编外人士。 杨阳自证解释:“我说过了呀,我也是咱们松c311寝的。e……12年前。” 漠北:“12年前~~师哥,就算你是午餐肉罐头,也过期很久了好伐。” 杨阳拆开一罐午餐肉罐头,用盖子切成片,倒入锅中,思绪似乎被牵回到什么时空里,不再嘻哈,低声呢喃:“过期了……那就只有请你们兄弟四个多担待,将就将就了。” 此处有雷,四人皆不踩。 杨阳花了10秒,重拾自己的不着调习气,乐呵呵给大伙儿各开了一罐啤酒,率先举杯:“来来来,为了感谢四位达瓦里希赏脸加入我的社团,我敬你们一杯。” 这话说得有点儿谦卑,不似对方风格。众人没有扫其颜面,不说不问,(某种程度上)共饮之——仓央废材海量,一口闷;海子思量再三,抿了一小口;田野皱眉,正想舍命陪君子时酒罐被漠北拿了去;漠北把两罐酒撑进肚里。 男生之间的友情(或其他感情)就这样奇妙,无论智商情商是高是低,关键时刻,就是有独特的默契。 杨阳继续【户外活动社】的话题:“我不在社团的名录上,但作为社团的创始人,我负责社团的全部经费支持,而且每次活动方案都会由我定,我也全程都参加。” 漠北瞄了眼田野:“你果然是傀儡。” 他开始盘算替田野把这事儿给推掉,师哥人虽好,但办事不着调儿,田野给对方背锅,保不准以后会遭殃。 即使是好友,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漠北将田野的优先级已经放置在了最高位。由于太过自然,他自己没察觉。 杨阳扳起手指数:“我在招新处说的那些活动:比如登山、骑行、宿营、荒野徒步、国内景点巡礼、国外旅游,都是真的哟。” 漠北一直很疑惑:“我们社团几十号人,这样玩,每年不花个几百上千万,恐怕折腾不下来。” 杨阳苦笑:“钱……又不是我一个人挣的。”他抬头望望这间宿舍的天花板,感叹,“大家赚的,就该给大家花。” 漠北瞄了眼海子,问杨阳:“海子和沈清瑶都告诉过我,你是自己创业的上市公司老板,你自己也承认过几回。我起初不信,就算现在信了,我也很好奇,你才30岁出头,还三天两头在学校瞎混,怎么可能当上大老板?” 杨阳又给自己开了一罐酒自己喝,没勉强其他兄弟。 他自饮自话:“在读本科的时候,从大一开始我们寝就一起做家教,后来发现这门生意还不错,大二就开了个家教中心,一开业就赚了很多。” 漠北懂了:“哦~~~搞教培发家的。” 杨阳摇头笑,笑里尽是酸楚:“不。后来大三……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于是室友们全力帮我开展多元化业务,有人不惜瞒着家人抵押了自己的房子……什么行业可能赚钱我们就干什么:投资过房产、串包过基建工程、代理过二次元氪金手游、倒卖过芯片那些年真的像是踩了狗屎,我们所有的项目在风口上,我这头猪也就就这么飞上了天。” 家道中落的仓央废材脸色阴沉,四人里只有他深刻了解杨阳所言意味的是什么。 漠北:“无论是不是恰巧都踩上了风口,师哥你毕竟创业成功了。” 杨阳以一种奇怪的烟嗓音哈哈笑,笑出了眼泪,更笑出了沧桑:“成功个啥呀?我最后,最后算个啥?室友们在毕业后各奔东西。他们把钱都给了我,但我最终没能留住清清;他们把所有公司都托付给了我,但我运营整个集团这些年来全凭运气。我知道自己是个废物,除了脚底下的狗屎,我什么也不是,也什么也没有。” 杨阳一个劲儿地说,一个劲儿地喝。 四人里唯一擅长喝酒的仓央废材曲线救国,陪着对方喝,争取多喝点儿,把带来的酒都喝空,这样杨阳就只能少喝点儿了。 “你们说,我怎可能独贪这些钱呢?该还给大家的,就得还。反正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从清清走的那一刻,再多的钱都没没意义了。”杨阳手里已经空杯,他从废材那儿抢过一瓶,痛饮见底。 少年们都沉默不说话。 田野动筷,打破沉寂:“来来来,吃菜吃菜,油都煮开了,师哥吃菜。”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先顾及自家饭票,而是招呼其他人。 杨阳看看四周地上,不到20分钟就堆满了空瓶子空罐子,他拍了拍大腿,问众人:“没酒了,你们还喝不?” 室友们的目光注视向漠北。 漠北:“我还可以喝点儿,但田野就算了,他喝饮料。” 田野心里舒服。 可怜的海子,他也不能喝,但在这个屋子里,没人替他说话。 废材见杨阳这架势,怕是救国无望,只能加入到酒鬼摆烂的行业,举手喊到:“好好好,今天我负责陪师哥不醉不归。” 杨阳一拍大腿:“好嘞,我下楼去旁边超市再挑点儿酒,你们等着。” 说罢,出了门。 杨阳前脚刚离开,废材就傻里傻气问室友们:“我们千躲万躲,是不是还是踩到地雷了?” 田野:“根据我多年的战场经验,不是【好像】,是已经踩到了。” 海子与杨阳最有交情,他直言:“我其他老师说,师哥,丧偶。” 废材抠抠脑袋:“【清清】?是不是就是国庆节遇到的那个要买我们劳动力的死鱼脸经理【程清】(程钦)啊?” 他没分前鼻音后鼻音,也暂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怎么写,所以弄混了。 漠北稍加思量:“程钦说与师哥有血海深仇,师哥害死了他的亲妹妹,恐怕指的就是这事儿。”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完毕,漠北对田野发令:“田野,你就接下【户外活动社】的社长一职吧。好歹有个人可以给那只犊子帮衬着。当然我们仨也在社团里,真出事儿不会让你一个人顶的。你这人身板过硬,抗打耐磨,比我们仨都适合。” “ok,没问题~饭票你发话,刀山火海我都上!”田野豪横。 四人快速达成一致,没有分歧。 殊不知,门外有人,并未走远。 这宿舍的隔音,也属实堪舆…… ——剧透小剧场—— “我不仅耐磨,还耐操,你要不要试试?”田野本想开黄腔调皮一下,但他没有,他有分寸,也有故事。 “诶?我经常没节操调戏漠北,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以前也不这样儿啊~~奇怪……算了,管他的,反正无论我做得多过分,漠北也不会生气。”田野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