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池听后笑道：“卢瑟福教授的比喻太直观了。” 卢瑟福说：“有不少记者用关于所谓炼金术的问题采访过我，甚至有人上来就问，是不是到了世界末日？”</p>
菊池又与他们聊了几句后，才继续去考察其他学院。</p>
——</p>
终于离开大学，两人来到卢瑟福租住的小别墅，卢瑟福的妻子端上锡兰红茶，顺便放了一份当天的报纸和几封信件。</p>
卢瑟福看到信件后就有些头大。</p>
李谕也发现信封署名是贝克勒尔，也就是与居里夫妇一起获得1903年诺奖的那名法国科学家。</p>
卢瑟福说：“法国人实在太执着了！”</p>
李谕问道：“莫非两位发生了一些观点上的分歧？”</p>
“是的，”卢瑟福说，“我刚回英国时，在皇家学会的一场演讲中提到，如果用a射线冲击一块金属薄片，它们的速度会大大减慢，结果就更容易受磁体影响而发生偏转。但贝克勒尔教授否定了这个说法，写了多封信同我进行激烈论战。”</p>
李谕说：“现在实验没有完全做出来，恐怕论战只是纸上谈兵。”</p>
卢瑟福说：“对啊，所以我只能随便回一封信，夸一夸法国人的优雅，让他先暂时消消火。”</p>
李谕说：“好一招金蝉脱壳。”</p>
卢瑟福的确是个非常会左右逢源的人。</p>
“金蝉脱壳？”卢瑟福不太理解。</p>
李谕连忙给他解释了解释：“这是中国兵法《三十六计》中的一计。”</p>
“我在书店看到过有中国兵法书，”卢瑟福说，“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不读数理书，读起了兵法。”</p>
李谕笑道：“随便看看。”</p>
卢瑟福喝了一口红茶，“贝克勒尔先生并不太好接触，他的行文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要指导我做事，可他连任何a粒子的实验都没做过。”</p>
李谕点点头：“相比较之下，居里夫妇要平易近人很多。”</p>
“提到居里夫人，”卢瑟福放下茶杯，“她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脸色苍白，明显的疲劳过度，外表看上去比她的年龄大得多。她的工作太劳累了，身体很虚弱，看了她的样子真叫人心里难受。”</p>
李谕说：“也间接说明射线存在危害，尤其是镭所产生的强大辐射，非常恐怖。”</p>
“哦！”卢瑟福说，“可就算知道，也要做下去，你们那句中国话怎么说的来着？”</p>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李谕说。</p>
“对！就是这样，这不就是科学工作者应该有的态度吗。”卢瑟福道。</p>
次日，两人再次回到曼彻斯特大学，李谕顺便参观了一下他的实验室。</p>
曼彻斯特大学的物理实验室设施非常新，毕竟这座实验室是1900年才刚刚创建，单论设施，算得上全英国数一数二，要不卢瑟福也不会回来。</p>
卢瑟福进入实验室后，首先问一名临时助手：“维也纳传回消息了吗？”</p>
助手立即拿出一份电报：“维也纳学会说，他们的那半克纯镭，不能全部借给我们。”</p>
“为什么？”卢瑟福说，“他们不知道我们很着急吗？而且我们有全欧洲最好的实验条件。”</p>
助手继续说：“维也纳学会说，几乎在收到我们信件的同时，他们也收到了拉姆齐爵士（1904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的相同请求。所以维也纳学会最初很疑惑，我们莫非是一伙的。但他们在调查后，发现并不是这样。”</p>
卢瑟福虽然八面玲珑，不过目前与拉姆齐的关系不是特别好。</p>
主要是两人都在搞射线研究，而目前整个欧洲都缺最重要的实验原料——纯镭。</p>
卢瑟福问道：“维也纳学会最终怎么决定？”</p>
助手说：“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与拉姆齐爵士平分这半克纯镭。”</p>
卢瑟福说：“开什么玩笑！拉姆齐爵士是一名化学家，他怎么可能有我更懂射线？给他发电报，就说曼彻斯特大学非常缺镭，整个大学只有7毫克！而我的后续工作亟须镭，否则会受到严重阻碍。”</p>
拉姆齐目前在伦敦大学学院，电报的往来很快，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拉姆齐的回音：</p>
“实际上，我连平分镭都不同意。如果将镭平分，势必大大降低它的实用价值。因此我建议，这半克镭应当由我来保存一年或一年半，以便用它进行科学研究，然后再交给你使用。”</p>
卢瑟福看到后可是急坏了，一年半，黄花菜都凉了。</p>
他突然有点羡慕美国的几所大学，最少不会因为购买镭的巨量资金犯难。</p>
如今他低三下四向维也纳“借”，还要与别人平分，甚至等一年半。</p>
卢瑟福马上又给拉姆齐回了电报：“我实在难以接受！实际上，你是想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内全部占用借来的镭样品。而我的实验更加迫在眉睫，因为我已经准备好实验仪器，如果因此被推迟，将前功尽弃。”</p>
目前科学条件限制条件就是这么多，大家都很难让步。</p>
而且卢瑟福深知，如果拖那么久，怕不是要被其他人捷足先登。</p>
他脑海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些关于原子模型的构想，不过需要很多试验进行论证，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前期材料。</p>
卢瑟福拍出电报，希望拉姆齐多少可以通情达理一些，在拉姆齐眼里，似乎现在只有他们搞化学的才能用镭做实验。</p>
物理才是龙头！卢瑟福心里想着，其他学科不过是在搜集邮票。</p>
(本章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