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跟我爹讲过,把衫姨娘院子拆了,再种些花草,摆几块大石头,以后绝对是县里最大的院子!”陈文遗憾道:“我爹死活不肯,你说家里这么多房子,给衫姨娘换个地方住不就成了吗?” 章和:…… 你也算是命大,这样都没被打死。 茶水听见衫姨娘的名字就一脸不快,面露鄙夷道:“上次衫姨娘还到老爷那里哭,说我家少爷欺负人。她就会背地里告小状!” “就是就是!”陈文拍桌,“我爹那个老糊涂蛋,连美人计都不知道。” 章和看着左右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小声劝道:“你们小声一点,都被别人听到了。” 茶水捂住嘴巴,衫姨娘在府里受宠,欺负不了陈文,收拾他还是很简单的。 只要吊着副嗓子,往老爷身上一哭,要什么有什么。 要不是大夫人厉害,家里早就是那个狐狸精说了算,好在老天爷开眼,衫姨娘进府十几年都没能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老了连个依靠都没有。 茶水吃着桌上的点心,补偿自己那颗凋零的心。 主仆两个都是习武之人,半桌子东西只能垫垫肚子,又从街上一路买过去,蓉宝嘉宝每一样尝一点,吃的十分开心。 街头有个茶水摊,上面坐满了人,吃食种类不算多,但味道很好,十几年的老手艺,很多老食客每日都过来喝茶。 杨氏要了几杯清茶,几盘茶点和撒子。 赵氏坐在她旁边问道:“老四和六郎几个呢?” 赵老三回道:“老四应该去喝酒席去了。” 杨氏笑着点头,“六郎几个去街上玩了半天,现在还没过来。” 墨镜阁的金桂宴,听着像是文人雅集,实则都是铜臭商人,主家设宴组局,邀请本地官吏,帮忙在中间牵桥搭线。 请帖也不是那么好得的,除了几个大人物,其余小商贾想要进去,就得花钱买。 座上宾客心眼比米粒多,个个精明老练,都是千年的狐狸,话要肚里绕三圈才出口,本分人能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赵老四跟在田捕快身边还好,大家伙都在猜测他的身份,酒也没少劝,灌醉了随便套话。 赵老四双眼朦胧,提着酒壶跌跌撞撞的走到角落边的席位坐下,一共倒了两杯酒,自己举杯醉醺醺的夸道:“卫东家只用了半年就挣下良田万亩,独出手眼,再无旁人!卫东家,我敬你一杯!” 旁边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身板挺直,看着没什么事,但眼睛都浑浊了,慢悠悠的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得意道:“运道好,运道好!赶上好时候了!” 赵老四指着他笑道:“卫东家……谦虚,得再喝一杯。” 桌上全是撒出来的酒水,他把其中一杯递到男子手上,自己举杯断断续续道:“小弟没卫东家这般厉害的本事,还望卫东家以后多多提携。” 那男子此刻都快醉的不省人事了,听着他的吹捧,慢慢卸下心防,“害,都是兄弟,好说好说。” 赵老四又灌了他几杯,开始旁敲侧击问道:“卫东家手眼通天,我要是能学个皮毛,这辈子都够用了。” 那男子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分辨什么,良久才一脸得意道:“这做生意,就要胆子大,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少。那些当官就没有不贪的,只要钱给到位,做什么都行。” 赵老四表现的欣喜若狂,“多谢卫东家指明路。” 他趴在桌子上半晌,冷不丁出声问道:“听说外面有地方下了好大的雨,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出门买货。” 那男子趴在另一边,嘟嚷了好长一段废话,只有最后那句话清晰无比的映入耳帘,“倒霉天,粮食,受潮。” 赵老四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东西,看了眼烂醉如泥的田捕快,知道外面会有人将他带回家。 自己就从桌上拿了两颗解酒的酸梅,踉踉跄跄的离席,场内众人基本都带着两分醉意,对他的去向没有丁点在意。 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连个小门小户都算不上,不值得相交。 院子里觥筹交错,杯盘狼藉,言语喧哗,微微醉了池边的金桂。 满地金黄,圆月当空,可惜了这院好景。 赵老四越到门口眼神越清明,他把梅子丢到嘴里,被酸的眼睛五官扭曲。 时辰应该不早了,也不知道蓉宝他们有没有玩尽兴,城里还没有放烟火,他便吹着小风慢悠悠的往太源河走去。 那边的赵六郎一行人正在看皮影戏,摊主本领高超,一段《嫦娥奔月》活龙活现,扣人心弦。 此时盛春街上已经有人慢慢散去,大家伙要去太源河边看烟火,那摊主显然知道这一点,掐着时间唱完。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跟叫好声。 蓉宝抬头看着杨氏,甜甜喊道:“娘。” 杨氏从怀里拿出钱袋子,一人发了几文钱,连赵大郎都有。 摊主光收他们家的看赏钱就收了三十多文。 陈文出手更是阔气,一捧银豆子说扔就扔,茶水也跟着丢了一块碎银子。 蓉宝嘉宝琪宝一手的花灯,都是赵六郎几人赢过来的,她们蹦蹦跳跳的跟着人流走。 赵六郎扯住蓉宝,仗着自己今天出了力 ,毫不客气道:“小矮子,等会回家你记得把包子吃掉。” 皮影戏摊边上有个卖包子的,一个能有人的脸那么大,味道一般,价钱还贵,蓉宝非要尝尝,结果她和嘉宝咬了两口还吃不到馅,肚子就已经饱了。 蓉宝理亏,撒娇卖好道:“六哥,肚子吃饱了。” “谁叫你买的?”赵六郎从她手上抢过了一只兔子灯,铁石心肠道:“你要不吃,我就塞你嘴里去。” 蓉宝怕他再抢,撒着腿跑到杨氏身边。 老杨头、杨文礼、谢氏坐在河边的茶楼里,临窗而坐,可以看见顺水而流的花灯,也能看见从巷子里出来的人群。 杨氏一行还没看到人影,声音先传到楼里。 赵六郎贴在陈文身边,小声道:“我就说她不聪明,连自己的东西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