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澈心中踌躇再三,终是把心一横,上前一步,先是轻轻叩了两下门环。未见动静,又使力重重拍了三下。</p>
两个庄客听得,出来开门道:“你是甚人,夤夜来敲门打户?”</p>
杨澈恭恭敬敬唱了个喏,道:“小人是过路人,错过宿头,无处安歇……只求,只求借宿一晚。”言毕,满面羞红。水泊兄见杨澈羞了,便连连点头,似在请求收留。</p>
两个庄客见杨澈眉清目秀,语话若银铃,且又羞涩,觉得不似恶人。一个道:“你且少待,等我入里报知太公。”便走了。另一个则笑道:“小哥好福气,太公是个吃斋念佛,专行善事的。”又笑:“你这只獐子倒是有趣。”杨澈笑道:“水泊兄是我至友。”</p>
少时,那个庄客复翻身出来,抱拳道:“公子,太公相请。”便让另一个庄客牵杨澈香獐去后院,给些好草料吃。杨澈自知水泊兄灵智,也由他带去了。</p>
入了正堂,只见一个老人,似年近六旬之上,拄一条过头桃木拄拐,手里盘着一串玉佛珠。庄客低声道:“他是本庄的刘太公。”</p>
杨澈便恭敬行礼:“承蒙太公收留。”又取出装碎银的虎皮袋子,道:“拜纳房金。”</p>
刘太公慈眉善目,见杨澈年纪又小,模样周正,倒也不计较,只是道:“老夫一生行善,也常年开设粥场,也不吝惜钱财。你年龄尚小,我又怎好意思收你的钱?”</p>
杨澈低眸未答,不知所措。刘太公只道他是羞涩见人,便也不再多说。又听他道:“请吃些晚饭,不知有什么爱吃?”</p>
杨澈从小居于松林,平日吃的不是野菜蜂蜜及山鸡野兔,就是毒蛇狐狸与豺狼虎豹。如今被太公一问,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道:“只是饿得急了,胡乱吃些就好。”</p>
刘太公道:“如此,便先叫取肉,再叫米饭。”又问:“会吃酒么?”</p>
杨澈未曾吃过酒,只是先前见洪七公尝饮葫芦里的东西,问过,才知是酒。便闻一闻,只觉头昏。便笑道:“闻着都头昏,何况是饮酒?”</p>
只得杨澈闻酒头昏时,刘太公心里一动,宛若刀绞。又看了看杨澈,道:“小娃唤作什么名?”</p>
杨澈便道:“小子杨澈字伯清。”</p>
刘太公点头,叹了气道:“好名,清明干净。”言罢,便让人去备饭,又吩咐定上一脚羊肉。</p>
少刻,庄客掇张桌子,放下一煲羊肉,掀开盖子,肉香四溢,半煲肥汁,勾人馋虫。又上了三四样菜蔬,一盆米饭,摆在桌上。见菜上了,刘太公与杨澈分主次坐下。最后,庄客拿两双著,两个碗,两个杯,各放在杨澈与太公前。</p>
杨澈看那羊肉时,那肥汁还在咕噜噜的滚。此刻真真是肚里饥,心里馋。杨澈想吃时,却见太公未动,也不敢先吃。</p>
刘太公见了,知他心思,又忆起自己女儿也是这般,欲哭时,又因有客在,忍下了。太公道:“请吃,不必客气。”便让人先盛了米饭,递给杨澈。</p>
杨澈接过,心中一怔。你道为何?原来杨澈自小便居山林,从未吃过主食,今见米饭,自然是茫然无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