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赵有田想让赵英男当说客，说服兄弟们包括他自己给村长当佃户。 赵英男当然不同意。 并不是因为和村长不睦，根本原因是，这个办法并不能解决桃花村贫困的问题。 赵英男伸出手，示意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村长赵有田脸色难看，从兜里摸出几枚铜钱，递到赵英男手上。 “叔，不够，十两银子。” “十两……”村长险些爆粗口。 “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不值十两银子吗？” 村长老脸涨成猪肝色：“这又和我全家性命有什么关系？” 赵英男嘿嘿一笑，准备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强行洗脑。 “叔，你也不想想。” “土地空着就空着，为什么县太爷要下令全部耕种？” “那当然是为了税收啊，县太爷收不上税，完不成政绩，他就会被罚，轻则免官，重则杀头。” “如果我们桃花村收不上税，你说县太爷会怎么对咱？” “我们穷苦人家，烂命一条，大不了充军。” “但您可不同。” “您家全村最富，银子没有一千两，也有七八百两吧。” “到时候收不上税，县令一第个拿您这个村长开刀，把您办了，税银不就够了？” “到时候抄家流放，都是轻的。” “您看看大宝，他这身子骨，别说充军啦，走到半路，估计就……” 赵英男顿了顿，故意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吓得赵大宝一个激灵，浑身起鸡皮疙瘩。 “您现在，还觉得十两银子，贵吗？” 赵英男一番长篇大论，果然把村长唬得一愣一愣的，其实说的也都是事实。 赵有田顶多算是个小地主，在当官的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而赵英男，大牛等兄弟，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过不下去，还能当个流民，甚至落匪。 村长赵有田脸色阴晴不定，但出于守财奴的本能，实在是觉得十两银子过于肉疼。 “你先说说，你的办法。” 赵英男说：“先告诉你也无妨。” “你把村长职位让给我，我替你承包所有空地，我找人去种，到时候能交税，我就交，交不上税，拿我去砍头。” “万一交不上税，县里也只会拿我这个村长去顶罪。” “您家，还是富家翁，好日子照样过。” “现在，您还觉得，十两银子贵吗？” 赵有田显然已经被说动了，花钱消灾，他不是不懂。 他家里本来就很多地，还多是良田，今年寒灾，家里的佃户死了几个，正愁没开春没人种地呢。 “五两行不行？” 赵英男摇了摇头。 “八两，不能再多了。” 赵英男一摆手：“慢走不送。” “十两，十两就十两，但得立字据。”赵有田最后坚持。 “没问题。” 立啥字据啊，桃花村全是文盲。 最后，村长请来了几个村里比较有名望的人做见证，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有人证就行。 其实，要是正常时候，买卖土地，需要到官府签订文书。 但这不是特殊时期吗，人都快没了，还签个毛。 特别是桃花村这种，地处边陲，北边是蛮族，西边是西域诸国的，远离中原，其实朝廷管制很弱。 只有在交税的时候，官兵才会出现几天。 平时管你是被蛮族的铁蹄践踏，还是被山匪劫掠，只要你交税，你就是朝廷的好子民。 赵有田自然是明白这一点。 十两银子虽然很多，但为了儿子，他还是忍痛割爱。 将十两碎银，递给赵英男时，村长老坏蛋的脸色，像死了爹一样难看。 …… “英男哥，你真的要接手空地啊？” “自然是真的。” “可我听说，有五六百亩地呢，咱们兄弟都帮你，也种不完啊。” “不怕，我有办法。” 桃花村地广人稀，又在边境，确实有很多地，不仅桃花村地多，隔壁村，隔壁村的隔壁村，地也很多。 而且，还有很多未开荒的土地，如果有足够的人口，开垦出几千亩地都不成问题。 但是，沃野千里是一回事，瘠野千里又是一回事。 这里大多数的地，都是下等地，下下等地，瘠土，反正就是产量不怎么高那种。 这也是为啥，方圆几百里，一遇到灾荒，就十室九空的原因。 朝廷已经放弃这一片疆域了，即使有灾荒，也不会拨粮赈灾。 然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还是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在这里生存了一代又一代人。 赵英男心里大抵是有把握的，更详细的计划，还得晚上躲在被窝里仔细思考。 五六百亩地，耕种是不成问题的，之所以人力不够，是因为工具不够。 贫农种地全靠体力，一户农家，可能连一把像样的锄头，镰刀都没有。 一人能耕种五六亩地就不错了。 而且，收成全看老天，如果今年干旱，贫农就只能去拜龙王庙。 但是如果能购入耕牛，犁耙等工具，耕地的效率就会大大增加。 如果能兴修水利，田地的收成就能有保障。 这些，都是需要钱去投资的，农户没有，但赵英男有啊。 还有一点，赵英男承包土地，不全是做慈善。 如果收成好，交了税自己还能拿个一成两成，五六百亩地，也是不菲的收入。 如果收成不好，就全给种地的佃户，自己甚至可以倒贴点钱，都不成问题。 赵英男心中粗略打算一番，便有了信心，当即宽慰众兄弟道： “兄弟们不要担心，我有把握，你们先回去吧，容我想想，再找你们。” “英男哥，我们支持你。” “是啊，英男，我们支持你……” …… 众兄弟纷纷附和，让老赵信心暴增。 “好的，好的，你们先回去吧。” “英男哥，我们不走，小黑姑娘说，今晚吃猪肉头。” …… 卧槽。 被你们发现了！ 但那么多人，小黑带来那点猪头肉哪里够啊，要吃就吃饱，这是赵英男的原则。 当下就在院子里，架起铁锅，煮了一锅猪肉炖粉条，放十斤五花肉那种。 香味飘远，整个桃花村都跟着流口水。 当晚，众兄弟就在赵英男的院子里，嗨皮起来，每个人都吃饱喝足，肚子圆鼓鼓的。 除了猪肉头和五花肉，还喝掉老赵最后剩下的两坛黄酒。 小黑姑娘全场酒量最佳。 赵英男眯着醉眼问她，到底能喝多少？ 小黑姑娘举起一根手指。 “一直喝。” 赵英男竖起一根大拇指：“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阿月姑娘身上有伤，不能喝酒，不过很意外的，她吃了五大碗猪肉炖粉条。 她好像特别喜欢吃猪肉炖粉条。 这是赵英男今晚最后的意识，再一次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