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那只硕大的葫芦,轰的一声,砸将下来,顿时将壮汉一颗头颅砸得粉碎! 瘸子目眦欲裂,探手一抓,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手握长长的魂幡,当即横扫出去。 “你酒品不行,这一局,你必输无疑!” 胖子大笑,手指一弹,葫芦当空一晃,已将瘸子震飞了出去。 胜负立判的一刻,一阵叫卖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卖东西喽!买进卖出,任君选择,童叟无欺,悉听尊便!各类珍品,应有尽有,愿意的来,不愿意的走,来去自由喽!” “卖东西喽,不怕没有,只怕你想不到,什么东西都可交易,就看你出不出得起价码!” 胖子和瘸子略微愣神的工夫,就见树后走出一人,借着火光看去,就见此人肩头挂着一件褡裢,一件破袍子居然是由一块块五颜六色的补丁拼凑而成,看去就像是戏班里的杂耍,也像个货郎,一手摇着拨浪鼓,一边吆喝着,赞道:“好酒,好酒,不过其中人血味太浓,一般人喝不了啊!” 胖子眼见外人出现,便要发动葫芦结果了瘸子性命,却见瘸子三两步蹿上去,抱着来人的腿,叫道:“我买东西!” “货郎,这瘸子杀了我兄弟,他的命属于我,别惹事!”胖子面色一沉,和那个同伙直直看着货郎。 “不惹事,不惹事!” 货郎连连摆手笑道:“我只做生意,其他的事,和我无关!” 深夜荒山,一个货郎突然出现,也太过诡异了。 胖子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他一路追寻,只为报仇,刚要得手,却被货郎横插一手,面色有些难看。 他看了一眼同伙,二人已萌生退意,因这突然杀出的货郎,实在高深莫测,看不出深浅。 货郎停住手中的拨浪鼓,对着瘸子和颜悦色道:“客官,你要买什么啊?” 瘸子的目光游移不定,情知若不能借助这货郎,今夜凶多吉少,他咬了咬牙,看了胖子二人一眼,对货郎道:“你当真什么都有得买?” “当然!我一生游走四方,要的就是一个诚信,从不骗人,但你要记住,一旦和我交易,必须出得起钱。” 货郎的语气愈发柔和,瘸子的一颗心反而跳动得愈发急促了,他喘着粗气,恨恨看了胖子一眼道:“我买他的命!” 一句话,让胖子二人如沃冰水,顿时僵在了那里。 “可!付账!” 瘸子没有想到货郎如此痛快,当下一咬牙,将手中的魂幡递给了货郎。 魂幡迅速缩小,货郎掂了掂,叹息道:“还远远不够,付账!” 瘸子几乎要哭了,要知道这件魂幡,乃是他祭炼了半生的灵器,付出了多少心血! 货郎目光如水,看着瘸子。 瘸子身体哆嗦,终究从怀中摸出一个储物袋,道:“我所有的身家都在里面,您看,够不够?” 货郎接过储物袋,又掂了掂,叹气道:“还是不够!” 瘸子差点哭出声来,伏地连连磕头道:“我什么都没有了,求求尊驾,打个折吧!” 货郎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我的买卖从不打折,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但必须加上一件东西!” “什么?”瘸子眸中浮现喜色,慌忙追问。 “你的命!” 说话间,就见一件锐利的钩子,迅速穿透了瘸子的下颚,将他当空提了起来。 一根纹路闪烁的秤杆凭空出现,货郎随手挪移一枚乌沉沉的秤砣,称了称,点了点头,飞起一脚,踢开尸身,与此同时,一缕精血飞溅在秤杆上,顿时被吸收干净。 收了杆秤,货郎目光平静看向胖子二人道:“该你了!” 胖子连连摆手道:“我拒绝交易,你可不要逼迫我!” 货郎一笑,再度展露一口白牙道:“我从不强迫,但,那个瘸子的心愿,我必须满足啊!” 胖子的脸上异常难看,葫芦在手,忍不住就要投掷出去,来个玉石俱焚。 这个时候,那个同伙却战战兢兢说话了:“我我也买东西!” 货郎的目光立时转向同伙,和颜悦色道:“没有想到,第二单生意又上门了,说吧,你要买什么东西?” “我买” 同伙犹豫着,看了看胖子,似乎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咬牙道:“我买奚京百年酿的一壶人间醉!” 胖子终究松了口气,要知道人间醉早就绝迹,加上这里是大荒,即便这来路不明的货郎再是厉害,也无法寻找到那种绝迹的东西。 若然货郎拿不出货物,交易不成,也就可以借机谈判了。 货郎的目光定定看着那个同伙道:“你真的要买这个东西吗?” 看着货郎似乎在犹豫,同伙愈发坚定了信心,道:“是!” 货郎叹息道:“其实你乃事外人,本可以抽身离开的,偏偏要来搅浑水,也罢,满足你了!” 货郎探手一抓,无中生有般变出一壶酒,托在掌心道:“那种东西虽然早就绝迹,但我当初偏偏就得到了一壶,你想要,卖你了!” 同伙目光游移不定,看了一眼胖子,颤抖着抓过酒壶,除开盖,一股浓郁酒香顿时蔓延了出来,刚刚嗅到酒香,同伙顿时头晕目眩,瘫倒在地上。 胖子眼明手快将壶酒抓住,他一辈子嗜酒如命,喜极而泣道:“不曾想,我苗颜这一辈子,居然能真的见到百年酿的人间醉,虽死心甘!” 他仰首将酒液倒入口中,一口气喝干,整个人顿时如泥塑木偶站在了那里,动也不能动了。 秤钩连连飞起,两缕精血被先后祭入秤杆之中。 与此同时,两个透明魂魄,也先后落入那枚星光闪烁的秤砣之中。 收了本命灵宝,货郎连连叹息道:“买卖公平,童叟无欺啊,要买的,赶快来,过期不候喽!” 货郎走到篝火旁,撕下一大块兽肉,尽情享用美食。 吃了东西,他倚靠在那里,不久便打起了鼾声。 那些潜伏在周边的凶物,窸窸窣窣间各自退去,明显畏惧着什么。 黎明一刻,货郎一跃而起,打了个哈欠,整顿一下妆容,方朝着树上招呼道:“小朋友,你在上面站了一夜,不累吗?” 桑北原以为,他藏得极为严实,哪知道,对方早就洞察到自己藏在上面,不由得一阵心惊。 当下也不犹豫,一步步爬下来。 “昨夜混战,你为何不逃?”货郎似笑非笑看着桑北。 “逃不了,又为何要逃?” 面对桑北的反问,货郎深以为然,点头道:“说的也是,人一辈子,总要勇于面对一些事的,其实你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你难道真的不怕我么?” 货郎打量着小小少年,只觉得对方气息浑然天成,急切间,仍旧看不出真实修为,不禁暗暗称奇。 “怕也没用,你需要的东西,我身上也没有,所以,你对我没什么兴趣。” “那也说不定,冥冥中的事,谁知道呢!” 货郎玩味看着桑北,明显有些不怀好意。 然而,他的神情很快就变了,将褡裢甩上肩头,转身就走。 “等一等!” 货郎顿住脚,叹息道:“流年不利啊,没想到,我阴阳货郎阮竹,居然在区区荒野,砸了一单生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桑北追问。 “天生一副死相,果然带不来好运气!”货郎扼腕叹息,续道:“是的,你的要求,我做不到,作为第一个砸了我生意的人,这一路之上,我会护你周全。” 阴阳货郎阮竹,无奈做出承诺。 果然是这样啊! 桑北的心中微微叹息,依旧问道:“前辈,你可知道如何才能救她一命?” “我不知道,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走吧!” 于是,桑北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货郎阮竹,一路向西,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