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拂袖一卷,掀开了红帘,不紧不慢地走进香堂,眼色却是有些复杂。穿过一个拐口,便是来到了香堂,这里香火弥绕,中间一口大鼎里更是升起半人高的火焰,阴红的火光闪烁着,明灭可见的是鼎前一丈许的厅台上数十块牌匾,细细一看,竟却都是灵牌,而在灵台的正中,一名体态健硕的中年男子正往一盏油灯中缓缓添着香油,灯芯的火焰缓缓上升,映着那人的脸庞,却是有些怒形于色。
“任宗主,这个,给你。”杜朋从袖口掏出一柄白扇,缓缓走近。
“杜朋,任文他……可是不在了?”任宗主没有再往油灯里添油,而是拿起了油灯旁放着的一张通体赤红的符纸,符纸之上只留下一道黑线,他看了一眼,又望向眼前的一片灵牌,淡淡地说道。
“本命灵符么?”杜朋走到任重明的跟前,把白扇缓缓放在木桌上,道,“任文他,是不在了。”
任重明眼神里多了份黯然,道:“发生了什么?”
“我一直跟着任文他们,他们本是在中州西北游历,可……”杜朋简洁地告诉了任重明,包括最后他们三人被瞬间击杀之事,言语间,任重明眉头愈发紧皱。
“难道你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人出手实在太快,谁知道一个筑源初期的人竟能使出丹火,那人,不简单。”
“丹火……筑源初期……”任重明喃喃自语,眉宇间更添了几分疑惑。
“当时已是夜深,那人行踪隐秘,我没有追上。”杜朋神情肃然,道,“只见他眉心印有凤凰印记,从功法上也不知是哪个宗门的。”
“任文的储物戒呢?”
“被夺去了。”
“凤凰印记……无名功法。”任重明转过身,拿起白扇,缓缓打开扇面,只见上面赫然沾着一大块血迹,他抚过扇面,合上了眼,片刻后又是睁开眼,眼神中射出黯然的怒意,随即便是合起扇面,深吐口浊气,道,“我这侄儿,七年前便是跟了我,他爹意外离世,这七年,我也是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这山中世界困不住他,半年前他跟二人出去游历,如今却是回不来了。”
杜朋默然不语。
“让堂里的人都留意,有那人的行踪立即告诉我。”任重明右拳紧握,左手手心骤然升腾起一团骨白色的寒焰,把那张赤红色的符纸缓缓燃成灰烬,散落而下。
杜朋双目微眯,看着那团寒焰,轻声应道。
“退下吧。”
杜朋转身离去,没走几步,任重明的声音又是传来:“记住,狠,没有人比得过我们阴傀宗。”
他脚步一顿,随后便是离去,只留下若有若无的黑气缭绕消散。
※※※
次日,天云门。
赵镰躺在一间清致雅观的房内,淡淡飘出的熏香让整个房间都充满馨香。他缓缓睁开眼,身旁一直握着自己手心,还趴在他身边的正是小悦,赵镰会心一笑,握紧了几分小悦的手,然后又合上眼,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定格。
天云门灵谷峰是宗门炼药之处,在宽广的广场上,十多鼎丹炉时不时地冒出丹香,雷厉一人坐在一边的阶梯之上,看着这一大片丹炉,又望向山峰之外的云海,愣愣着出神。
“厉哥哥,你在这里啊!”一道清铃般的声音响起,正是雷嫣,“马长老刚说赵镰大叔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需静心调养便可,你也不用担心了。”
雷厉不语,只是静静地凝望那翻滚的云海,思绪也随其飘扬。
“修源者的世界,就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