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如何了。醒了吗？” 沈蓁蓁打着哈欠任由梅秀给自己梳着头，睡眼朦胧的，昨日看完“打铁花”之后，沈蓁蓁意犹未尽，听着顾清恒给自己讲它的由来，它的发展，两人一路走着，倒是没有买什么东西，镇子倒是差不多逛下来了。 等二人回来的时候，天早就黑透了。洗漱一番后沈蓁蓁是倒头就睡。 “昨日晚上就醒了，留着熙春照料她，那女子还对着熙春和梅书哭闹了一番。” “怎么回事？” 梅秀将熙春和梅书昨日听到的都说给沈蓁蓁听了。 沈蓁蓁听完没说话，拿起手中的步摇轻轻的晃着，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将步摇递给梅秀。 “倒也是个可怜人。” “昨日若不是梅书听着动静了，熙春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她似乎是铁了心的要跟着咱们，梅书好说歹说就是不应。 ” 熙春是个直性子的，从没遇到过这种柔柔弱弱的跪着求自己的。 沈蓁蓁拿着镜子瞧了瞧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姑爷呢？” “姑爷呀，方才见小姐睡着，出去给你买点心去了，还是掌柜的说他们这里别看镇子不大，没什么好吃的，但是福心斋的点心倒是一绝。 姑爷想着小姐每次出门都不好好吃饭，只能给你去买些点心吃了。” “怎么自己去了，随便差个人去不就行了。” “他们买的跟姑爷亲自去买点能一样吗？” 梅秀笑着说道。 沈蓁蓁嗔了梅秀一眼。 “姑爷买的肯定比他们买的要甜上些啊。” “不许说了。 走吧，去瞧瞧那个潘姑娘。” “是。” “夫人。” 守在门口的侍卫给沈蓁蓁打开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潘连娣闻声抬头就看见为首的女子年纪不大，但是却是不失威仪。 身着缕金暗花细丝褶缎裙，裙裾上绣着精美的花纹，外面罩着的对襟与裙裾上的花纹交相辉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裙子带着淡淡的紫色，给人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感觉。紫衫阳光下闪烁着波光，仿佛水活过来了一般，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凌冽而又不失温柔的气息。 她的头发梳成涵烟芙蓉髻，其高耸而蓬松，如同盛开的芙蓉花，这种发髻在他们这里很少见。发间插着一支碧翠掐丝八宝步摇固定着发髻，步摇上镶嵌着一颗颗翡翠，还有几只朱钗做点缀。 这些个珠钗皆是不俗，潘连娣叫不出名字来，都是些她没见过的。虽不如步摇华贵，但是簪在头上并没有被掩盖住锋芒，皆是呼应。窗户透进来的光照在沈蓁蓁身上，显得其肌肤更加的白皙。 沈蓁蓁手上戴着蓝白琉璃珠镶嵌金玉双扣镯，在走路时两只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煞是好听。 潘连娣知道这就是她们嘴里的主母了，难怪丫鬟都是穿金戴银的，着实气派，主子更是不凡。 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件凡品，要说单单就是这一身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不，普通人家就是十辈子也买不起这一身。 见沈蓁蓁走近，潘连娣赶紧起身，作势就要跪下来。 沈蓁蓁一个眼神，梅秀不露声色的点点头，走上前扶着潘连娣不让人跪下，温声的说道。 “姑娘这是作何，咱们没有那么大的规矩，我们家主子最是见不得人如此了，没得叫人以为咱们人多欺负了姑娘呢，姑娘快些坐好了罢。” “是是是。” 潘莲娣连连点头称是，福着身子给沈蓁蓁行礼。 “夫人万福。” “姑娘不必客气。 坐吧！” 沈蓁蓁的声音温软灵动，清冷却不觉疏离，让人不禁想要一直听下去，永远不要停止。 潘莲娣看了一眼梅秀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梅书，有些踌躇。 “不碍事的，姑娘坐吧，身上还带着伤呢。” 梅秀搀扶着潘莲娣让她坐下。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潘莲娣听着这话猛地抬起头满脸希冀的盯着沈蓁蓁，听到梅书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才方觉自己失态了。 又慌张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姑娘也不必害怕，听了姑娘的遭遇，我也深表同情。 潘姑娘是个可怜人，只是在家里过的再不好，终究还是主子。 怎么会就想着在我身边做个丫头呢。做丫头可是要签卖身契的，身份可就大不一样了。” 奴仆那就是贱籍，是可以被主人家随意发卖的，就相当于完全没有自由了。 “夫人，这些我都是知晓的，只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谁想将自己的命卖了呢。” “想必梅书该说的都与你说过了，我是和丈夫出来走亲戚的，家中也不过就是靠着做生意发了家。 府上招的丫鬟小厮也都是够了的，家里大了也有大的难处。” 说着沈蓁蓁叹了口气。 她这最后一句话就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了。 富庶人家，外面看着风光，里面的阴私也是不少的。 “夫人放心，我，我不要银钱的，只要给我个安身之地，有我一口饭吃就行了。” “我家不是这里的。” “我，我知道。” 潘莲娣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你昨晚不是还说要给你母亲报仇？若是我带着你走了，你该如何呢？” 沈蓁蓁看着潘莲娣的眼睛，那双眸子仿佛能直击人的内心，沈蓁蓁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语气也是温柔的，但是压迫感十足。 潘莲娣不敢再看沈蓁蓁的眼睛，慌忙低下头解释道。 “以后总是有机会的，现在若是就没命了，给母亲报仇就更加无望了。 夫人，我求求您了，您现在也知道我的处境，是先头去世夫人的女儿，占着嫡长女的名头，过的却是不如府里的下人。 那个上官云，他跟本就不是人，他是魔鬼，整日里以玩弄女人为乐，每日里府里都有死人被抬出来。 夫人，既然您已经救过我一命，那干脆就救人救到底，再帮帮我吧，收留我给我口饭吃就行了。” “哎呦，潘小姐，你可快起来吧，这可万万使不得的。” 梅秀和梅书合力才将潘莲娣给扶了起来。 “那个上官云这般作为，就没有人管一管吗？” “管？怎么管？又有谁管呢！ 他们上官家是皇商，上头有人的，官官相护，那些死了女儿的人，有些父母给了一大笔钱打发了也就算了。 有些告去了官府反倒是被倒打一耙，有冤也没处声张。” 听到这儿，沈蓁蓁的眸色渐冷。 “若是上官家的事有人能摆平了，你也不用替嫁了，你还要跟着我吗？” 潘莲娣垂下眸子叫人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是她片刻的僵硬都被沈蓁蓁瞧在了眼里。 沈蓁蓁没说什么，眸色暗了暗。静静的等着潘莲娣的回话。 “这，这又谈何容易呢！” 沈蓁蓁和梅秀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潘莲娣见状立即表忠心。 “夫人，不论如何，您救了我，我也该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不然我这辈子都难心安的。” “夫人，主子回来了，正在找您呢。” 敛秋进来说道。 “行，我知道了。” 说着就起身看向潘莲娣。 “潘姑娘就先在此处歇着吧，容我去与夫君商量商量，这个家里到底都是夫君做主。” “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应当的，应当的。” “我们回吧。” 众人一出门，潘莲娣抬起头，她的脸上哪里还有方才的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夫人真的要收她吗？” 沈蓁蓁嘴角带着笑意，眼里却是丝毫不见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