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孝心可感天地，既是令堂嘱托，确也不能推辞。你且先去罢。”</p>
三皇子并未有半丝挽留之意，姑且只当林明德所言无虚。</p>
可这也令林明德更为忿然，仍是碍于身份，当即拱手拜道，“林某，先行告退。”</p>
话音刚落，就要转身离去，可步子还未踏出几步，又倏然顿住身子，回头一瞥，滞留片刻后遂步履匆匆离去。</p>
这般迅疾之状，令林明礼同样始料未及，方才弟弟的眼神似是在自己身上停留，仿佛又是看向二位皇子，其中的深意，耐人回味。</p>
仅是稍稍凝滞几息，林明礼又起身向两位皇子告辞。</p>
二皇子眼缝眯得狭长，见林氏两位兄弟已然走远，施施然落座，笑问道，“老三，你倒是好胆，不怕林明德去父皇那儿告你？”</p>
“呵，二哥将话说到这般地步，吾不过画龙点睛罢了。”</p>
三皇子冷哼一声，收拢折扇，坐于老二身旁。语音不过是停滞片刻，又接着笑言道，“今日过后，这两位公子怕是会将尚书令府搅得鸡犬不宁。”</p>
“这也算是替父皇分忧罢？”</p>
“藏书阁虽有禁军看守，但二哥也不必将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方才这般挑拨，真不怕林明德对其兄长做甚出格之举？”</p>
二皇子想了想，“林明礼才学逾其胞弟数倍，奈何生性软弱，不好争抢，加之林明德已入翰林，更无意于朝堂。此时吾若不出手推他一把，往后我楚国怕是要错失一位英才。”</p>
老三微微蹙眉，沉吟道，“二哥不怕林明德派人暗中刺杀他？”</p>
“林明德不敢冒这个险。纵使吾未遣人护其周全，料来其身边的护卫也绝非泛泛之辈。”</p>
林明礼的身份呼之欲出，即便是从母妃处听来只言片语，也足以猜得林明礼并非韦氏所出。但此等秘辛，饶是淑贵妃也仅是听宫中老人偶有提起，知情者多已被处死。</p>
“就不怕有个万一？”</p>
二皇子咧嘴一笑，望向澄澈的天空，思忖片刻方才回了一句，“三弟，你我之争是论生死，而他兄弟二人尚且留有余地，如何妥善收服和运用林明礼才是你该考虑的。林明礼，绝不会死，不会有万一。”</p>
当下，他二人将林明德当做林明礼的磨刀石，可楚帝又何尝不是用两位皇子来磨砺太子呢？</p>
三皇子拧着眉头，细细琢磨老二方才的这番话，似已有感知某些秘辛，二哥知晓的比他还多些，“那林尽染呢？二哥就从未想过收服林尽染？”</p>
“他是父皇擢拔的人，终究不会为我们所用。”</p>
话音略显黯然，虽不知林尽染为何备受恩宠，可这般的宠臣注定就不会参与党争，当下的境况已然说明一切，至于如何收服林尽染，该是楚帝为新君谋划，旁人根本无从参与。</p>
话分两头，林明礼兄弟二人既是同驾而来，林明德即便有心撇下其兄独自回府，车夫也断然不敢扬鞭离去。</p>
林明礼心性恬静，既家中已有传承，也不会上演一出与弟弟争家夺产的戏码。此事林靖澄知晓，其母韦氏知晓，林明德也知晓。可偏偏如此不争不抢之人，就是颇受人喜爱。旁人上赶着要送到他手里，喂到他嘴里，这如何能令林明德安逸？</p>
“明德，何故置气？”</p>
“你这般慈善模样还要装到何时？”林明德见他一脸笑意，即便知晓兄长是来宽慰，可终究落在他心里就变成胜利者的炫耀和嘲讽。</p>
林明礼倒是未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权当弟弟是在撒气。可心中暗暗苦涩，自打回京后，林府似乎未曾像平素般和谐，随即笑言道，“不若我二人去揽月楼？临出门前，···我多带了些银钱，听闻你独爱那儿的曲子。”</p>
‘幸亏未曾说临出门前，爹多支了些银两，否则定又会惹来明德的不快。’林明礼心中默默长舒一口气，眼下若是提及此事，无异于火上浇油。</p>
“元瑶姑娘都已不在揽月楼，还去那儿作甚？你真以为我等去揽月楼是只为听曲？”林明德斜眼瞥向林明礼，就这榆木脑袋整日想的是吟诗作赋、讨教才学，去了揽月楼怕也不会与姑娘在床上打的火热，即便与他同去，料来也是无趣的紧。</p>
林明礼讪然一笑，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弟弟。</p>
默然片刻，林明德提议，“大哥上回不是说想和林尽染多多讨教，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你可否愿意？”</p>
林明礼心中猛然的悸动，眸色倏然一亮，语音愈发地有些颤抖，“明德此言当真？”</p>
“自然。”</p>
可林明德又轻叹一声，幽幽道，“不过这个法子恐得委屈大哥。”</p>
“明德尽管说来。”</p>
林明礼拽着弟弟的袖袍，神色颇为兴奋，与林尽染攀谈讨教一番并不难，厚着脸皮上门就是。可若是次次去，回回去，难免会落人口舌，多少得要顾及府中的名声。</p>
“大哥可知明园？”</p>
“宣平坊的明园？”林明礼微微蹙眉，明园于他而言也不算陌生，与林尽染有关的一切，近些时日多多少少都在打听，其‘二夫人’元瑶平日里就往明园去的勤，听说是与江南来的杨湜绾共事香水生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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