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听了马岱的道谢,也是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都是同僚,我姜维不可能见死不救。”,顿了顿之后,还是说道,“你实在是想错了陛下,想错了大将军。” 马岱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终究掺和到了魏延和杨仪的争端之中,甚至还做了杨仪的刽子手。最后却几乎毁在这上面了。” 姜维却突然说了句话:“有件事,也得谢谢你。” 马岱微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谢谢你,没有把姜马两家的恩怨,传给厘乡侯,不然……”,姜维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魏延、杨仪那样的争斗,只怕是永无宁日了。” 马岱听了,却是一阵无奈:“你知道吗?当年冀县之乱,我与兄长流落汉中,家族丧尽,兄长更是兄弟姐妹,父母妻子皆死难其中,后来甚至因为杨松迫害,连秋儿也死在了汉中,只剩下承儿和涴儿,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还想着,为家族报仇雪恨。” 缓了口气,又喃喃道:“可兄长那个时候却似乎看开了一样,只是一直说着,希望承儿和涴儿能够好好生活,不希望复仇的心思,在困扰着他们两个。” 姜维倒是淡淡一笑:“没想到杀人如麻的神威天将军,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马岱也不在意姜维的话是不是有冒犯了,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姜维,丞相当年在时,对你也是颇为期许,我想即便是当下的诸将之中,也无人可胜你了,他日兴师北伐,你当为主将,我马岱没什么可以提醒你的,只有一条,你要记住。” 姜维闻言,还是站起身来,朝着马岱拱手行礼:“将军请说。” 马岱有些艰难地说道:“北伐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是丞相,如果希望北伐之事顺利进行,一定要做到身后有人帮你搂住后腰。” 姜维抬起头来看着马岱,也有一些诧异。 “不要觉得我这话在开玩笑,不然我为什么会与杨仪合作?我也希望打回关中,打回凉州,我认为杨仪会成为继任者,他也想要北伐建功,就一定会需要一个能为他冲锋陷阵之人,我才因此能与他进行合作,你,也要找到那样的人,不然,你的北伐计划,一定会受到限制和掣肘。” 姜维听完了这些话,也是一时之间有些沉默,他想要反驳,但他却很清楚,马岱说的并没有错。 “姜将军,辛苦你叫承儿进来吧,我有些话要嘱咐他。”马岱今天说了很多话,这让他的气力也几乎消耗殆尽了,“还有,我这个罪将打了败仗,没办法亲手写请罪的本章了,就请你帮我代笔吧……” 姜维闻言点点头,站起身就往外走,不禁又回头看着马岱这虚弱的样子,心中也是感慨不已,这个时候,也似乎没必要再计较两家之间那点恩怨了。 不一会儿,马承走了进来,趴在床边痛哭不已:“叔父!你好好休息,可千万要撑住。” 马岱倒是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都是快当爹的人,别这么矫情了。”,随即说道,“叔父有些话,现在必须要嘱咐给你。” “叔父请说。” “马家传到你这一辈至少是安稳下来了。不过,我们马家的根子还是雍凉,他日北伐,你当尽力。”,马岱想了想,又说道,“你与姜维的关系不错,以后就多帮衬着点他,日后若能北伐雍凉,他必为主将。” 马承点点头,他本来与姜维关系就不错,也很认可姜维的能力,这些话他也是十分认同。 “此外,你尽可能远离成都中枢,在边郡做一方守将即可,朝廷里面那些个弯弯绕绕,咱们就不要掺和进去。” “侄儿明白叔父的意思。”马承也是心中叹气,马超和马云騄在世时,也是尽可能避免中枢的问题,自己自从十二年前护卫常房以来,在朝堂效力也是与马岱都秉持着这个原则,马家因此在诸臣眼中也是比较纯粹的武将家庭,也都忽略了,马承妹妹马涴嫁给了安平王刘理。 马岱看马承的样子,也是笑笑,抓住了他的手:“叔父护了你十三年,接下来的日子,你得担起来了,呵呵,你可要顶住啊。” “叔父……”,马承看着马岱如此,亦是心如刀绞。 “你出去吧,让叔父我好好休息休息。”马岱该嘱咐的话也说完了,摆手让他出去。 马承不忍离去,但也知道叔父的性格,于是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大帐。 次日,姜维代马岱写好了奏本,跟着马承进营帐准备在看望他的时候,却发现马岱闭着眼睛,一脸安宁,但显然已经是失去了生机…… 历城战败的战报以及马岱请罪的奏本一起到达了成都,刘禅和蒋琬等人大吃一惊,最后也只是发下了诏令,将马岱平北将军降职为镇军将军,但仍允其以侯爵之礼,安葬。姜维、马承协助作战不利,各罚金一千,战死的士卒,每人也给与三千到五千的丧葬费,又按照规定给予战死者家属免除赋役,重伤轻伤者,也按照规制,给予钱粮补助,以安定战败后的民心民情,马承知道姜维这属于连坐倒霉,于是替姜维除了这笔钱。 魏国方面在击退汉军之后,牛金按照司马懿的指令,强迁石营、漾水以南的百姓进入陇西,但这样的举措,也惊动了在汉魏边界的另一股势力。 “玛德,魏国真是欺人太甚!”,氐人首领苻健,在大寨中看着牛金传来的迁徙命令,几乎是破口大骂。 一旁苻健的儿子苻翼也是有些忿忿不平:“咱们部落之前帮着魏国人办事,给蜀人赶出来,结果落到了这个下场,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块落脚地,刚刚安定了没几年,又要北迁!” 苻健焦躁不安:“翼儿,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苻翼想了想说道:“父亲,魏国人明显就是在那我们做奴隶在对待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几年我们蜷缩在这个山寨里面,还得不断给郭淮那厮供粮调兵,若是稍有迟缓,立刻兴兵问罪,这要是再过几年,怕是我们部落就要被他们魏国人吃掉了!” 苻健听了儿子的话,也是深以为然,可眼下,他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难不成只能起兵,奋力一搏? “父亲,其实儿子还有一个建议,或许可以让我们部族继续延续下去……” 苻健眼睛一亮:“快快说来!” 苻翼小心地看了看左右:“我们不妨再去投靠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