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底,洛杉矶。 青葱的灌木丛后,柠檬黄院墙上有一幅幅手绘,富有童真稚趣,引人驻足。 盛南伊无心欣赏,推着行李箱步履匆匆。 一个华裔女孩笑着迎上来,笑眼弯弯,很有亲和力。 盛南伊摘下墨镜,沉着一张脸,“那对夫妻什么身份?审核能通过吗?院长现在什么态度? betty,我强调过的,有任何风吹草动要及时汇报,这种事情我不允许再出现!” 说到最后,恼怒与警告的意味并存。 betty笑容消失,惴惴不安地道:“您别急,今天还是那位先生自己来的,肯定办不成。” 办公室里,女院长慈眉善目的脸上布满无奈,“抱歉,先生,您妻子不来,文件再齐全也不符合规定。” 男人声线低沉磁性,语调散漫,“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话她听了太多遍,把文件袋推回去。 突然响起两声急促的敲门声,尚未回应,门已被打开。 一个女人急不可耐地闯入。 男人蓦地转身,瞳眸骤缩。 盛南伊身形一顿,全身僵硬。 奇经八脉好像同时被封住,张开的嘴巴既合不上,又吐不出一个字。 傅承屹神态坦然,上下打量过后,勾起唇角,看向女院长,“我就说她正在赶来的路上。 院长,这是我们的身份证、护照、结婚证、中美两国的地址、孩子的出生证明、亲子鉴定书……” 说着,他转头看向盛南伊,“亲爱的,我有遗漏什么材料吗?” 院长与betty这才t到重点,异口同声地道:“亲爱的?” 清俊的脸上一片云淡风轻,“我好像忘了介绍,我与林女士正是cire的亲生父母。” 盛南伊血液流动得极其缓慢,心跳和大脑也跟着迟缓,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连脚腕的疼痛,也经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钻心剜骨,她体力不支,往一旁倒去。 傅承屹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带她入怀,又扶她坐下来。 盛南伊冷汗频频,面如死灰。 betty给她倒了水。 连喝几杯她才稍微缓了点,仍沉默着。 院长笑着感叹,“太意外了,两位竟是夫妻,还是cire的亲生父母。 林女士,您来福利院那么多回,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 起初盛南伊与林曕北一同前来,谎称是林曕北妹妹,后来一直用了这个身份。 这话直击命门,盛南伊张张嘴,却发现说不出什么。 准确地说,说不出口。 因为世上没有哪个有钱的母亲,会把刚出生四天的孩子丢到福利院。 一侧的男人感觉到她的僵硬与为难,开口解释道:“这是因为我妻子无法确定cire就是我们的孩子。 她常来福利院,只是因为我们四年前在洛杉矶丢了孩子。” 院长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做好听故事的准备。 傅承屹一脸凄凄,仿佛陷入悲痛的回忆中—— “那是我妻子产后第四天,我开车接他们回到家里,刚下车,便遇上入室抢劫。 我拉着妻子,保姆抱着孩子,我们在慌乱中走散。 后来,保姆和孩子不见了,我和妻子也受了伤……” 傅承屹解开袖扣,露出右臂,伤疤仍然明显。 院长与betty心有戚戚焉,同情地望着两人。 傅承屹又从文件袋里掏出几份材料递给院长。 “这些年,我们没有放弃寻找,也养成走到哪儿便捐款到哪儿的习惯,也是想着倘若孩子还在人间,也能被善待。” betty大颗眼泪滑落,抬手抹泪时忽然想起来不对劲。 cire明明是她亲自从医院抱到福利院的呀…… 男人不顾她诧异的目光,信念感极强,“直到一个多月前,我来到彩虹福利院见到cire。第一眼,我便坚信她就是我们的孩子,像极了我妻子小时候。” 傅承屹拿出盛南伊幼时的相片,院长比对了下,连生感慨,“以前没发现, 林女士竟与cire如此相像。 林女士,您……您这是怎么了,找到孩子不应该开心吗?” 盛南伊自打喝完水便呆若木鸡,面无表情,也不讲话,仿佛身处另一空间。 傅承屹抬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搂,笑道:“我妻子找到孩子太激动了,尚未平复下来,是不是?” 距离那么近,男人身上冷冽的雪松香瞬间扑鼻。 手掌依然温热有力,仿佛能穿透衣服,直接烫到她的皮肤,烫到她的心。 好熟悉,好可怕。 她想逃,想拒绝,却不得不挤出微笑,“是,我太激动了。” 傅承屹顺势跟她脸贴脸,动作亲昵。 盛南伊梗着脖子,无声反抗。 男人的轻笑从喉间溢出,分外刺耳。 她绝望地闭上眼。 煞费苦心地隐瞒了这么久,还是被发现了。 头两年,她根本不敢自己来,装作林曕北妹妹,跟他一年来一两次。 后来旧金山的度假村完工了,她有了更多机会,佯装考察,给小伙伴放假,自己转车来洛杉矶。 那年因为遇到枪击案,傅承屹也在,她没去见孩子。 没想到一别就是一年多。 官司结束后第一时间,她飞离砚城,就想带走孩子。 可她状态太差了,怕出现意外,只能暂缓。 她就住在距离福利院不到两公里的山庄里,每周都要来个几次。 结果只是去温哥华看雪散心,就被傅承屹堵在机场了,只能飞去澳大利亚。 生怕傅承屹发现端倪,她这两个月都不敢回洛杉矶。 betty突然打给她,说有对夫妻想收养cire。 她匆匆赶来阻止,谁料竟是傅承屹! 不知是这个男人把她查了个底朝天,还是林曕北又一次背叛了她。 盛南伊只觉头皮发麻,处于崩溃边缘,抑制不住得颤抖,“院长,我现在能带走孩子吗?” 院长抱着厚厚一沓资料,有点为难地道:“当然不能,领养牵涉到多个部门,经过复杂的程序。 如果你们真是cire的亲生父母,或许会宽松一些,不过必须的流程不能少。 你们已经等了四年,也不急于一时,betty,你先带他们去做登记,详细交待一下流程……” 登记时,盛南伊手还是抖的,迟迟没有下笔。 宽大的手掌覆下来,傅承屹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写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