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琦长叹一声,缓缓开口道:“自本朝太祖皇帝始,首开风闻言事之先河,御史台的官吏们,可以凭借各方传来的信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进行弹劾。” “这本身是一个让御史们放下顾忌,大胆监察朝臣们的举措。可是我们御史台的众位大人们,却把太祖皇帝的善举,当做他们党同伐异的手段?” “现在御史台的御史们,就像是一群没有栓好绳子的疯狗,逮着谁咬谁。实质性的内容做不出多少来,专门做一些给旁人身上泼粪抹屎的下作勾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这些御史大人们,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给我们这些皇室成员找茬添堵的事儿上来了。” “以前任左都御史穆陵为首的一帮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自己辖区内的事情一点不管,非要盯着我丰都驿那一亩三分地不放。” “老子做什么事情,他们都要跳出来横插一脚,逼逼赖赖个没完没了。活像是那癞蛤蟆掉在了脚面上,不咬人专门膈应人。” “我就想问一句,这样的御史台,于国无益,于民无利,要之何用?他们真的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等到陈琦说完,所有朝臣们都沉默了。陈琦这段引经据典的阐述,将御史台众人的底裤都给扒光了。他们一大帮子人,对于自己本职工作的了解,还不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就这样他们还舔着脸,像疯狗似的到处咬这个,咬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真的就像是陈琦说的那样,纯纯就是为了恶心人而存在的。 此刻,就连御史台的众人们都不知道,御史台是否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柳毅无奈的长叹一声,迈步走出文班队列,冲着陈伽罗抱拳行礼后,转身看向了陈琦。 柳毅:“三殿下此言,有些偏颇了。” “御史台本就是为了监察百官而出现的,现在百官尚在,监察者岂有被裁撤的道理啊?” “殿下所厌恶者,乃在其位不谋其政之人;殿下所厌烦者,乃利用职权徇私舞弊之人;殿下所厌弃者,乃滥竽充数,混吃等死之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寻那可用之人,接掌御史台,革新吏治,清理废物即可。” “无需将御史台一并抹除,殿下以为呢?” 陈琦点头,冲着柳毅抱拳道:“多谢柳相提点,是我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了……” 柳毅微笑着摇头,抬手打断了陈琦接下来的话:“年轻气盛!少年人嘛,应该有这份嫉恶如仇的赤子之心。” “此乃陛下之福,朝廷之福,百姓之福。” 柳毅转身,看向陈伽罗道:“陛下,老臣此前曾数次提议,请求陛下降旨,重新任免左都御史之人选,并且改革御史台的旧制。” “奈何朝务繁多,陛下无暇分神他顾;又无可用之人接掌御史台主官之职。这才被迫拖了如此长的时间。” “故,老臣今日再次请旨,请陛下降旨,重新任命左都御史一职,改革御史台旧制。” “望陛下纳谏。” 陈伽罗点头,他看着柳毅,缓缓开口道:“不知柳相觉得,何人可以担起左都御史一职,改革御史台呢?” 柳毅郑重其事的答道:“回陛下,老臣以为,三皇子陈琦殿下,熟知御史台的过往历史,了解御史台职责,是左都御史的最佳人选。” “因此,老臣举荐三皇子陈琦殿下接掌左都御史一职,全权负责御史台改革事宜。” 陈伽罗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了柳爱卿的举荐。” “秦霍拟旨,任命三皇子陈琦为御史台左都御史,全权负责御史台改革事宜。朕许其便宜行事之权,凡一品以下官员,他皆可先斩后奏,无需承担任何罪责。” 秦霍抱拳躬身道:“奴才谨遵圣命。” 这一套奢华的小连招,直接把陈琦给干懵逼了。他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劳什子左都御史了。 陈琦缓缓扭头,看向退回到文官班列的柳毅,口中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老登太鸡儿狗了,三言两语就将他给安排了个明明白白的,他还一点辙都没有。 陈琦在扭头,看向了端坐在龙台上的陈伽罗,看到陈伽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决定将准备给柳毅的一万句脏话,分一半给陈伽罗这货。 这一对君臣,真的是太无耻了。竟然合起伙来,算计他陈琦这么个还没满十六周岁的小娃娃。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可是,不管陈琦再怎么不服气,陈伽罗都亲自口宣圣谕了,那就是绝对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他可以拒绝叫陈伽罗父亲,他也可以拒绝陈伽罗给他安排的联姻;他可以拒绝所有非政务相关的事情。因为他是陈伽罗的儿子,陈伽罗身为父亲,理应接受他的‘叛逆’。 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在朝堂上。陈伽罗亲口宣读的圣谕,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他身为臣子,断然没有抗旨不遵的道理。 所以,吐槽归吐槽,该领旨的,还得领旨。 陈琦冲着陈伽罗抱拳躬身道:“臣谢陛下隆恩,定不负陛下所托。尽职尽责的做好分内之事。” 陈琦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陈伽罗、柳毅和陈环三人却从陈琦的语气中,听到了满满的不甘和埋怨。 三人在暗中交换了个眼色,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四个大字。 陈伽罗作为君父,又轻声叮嘱了几句,把亲爹的份拿了个够够的。直到心满意足后,这才放陈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至于地上跪着的御史台官员们,陈伽罗也懒得拾掇他们。 陈琦新官上任,需要放几把火。这些个废物,还有点用,陈伽罗就干脆留给陈琦处置了。 关于任命陈琦的事情,陈伽罗并没有征询朝臣们的意见,他直接独断专行的就给安排了。 朝臣们并没有在这个事情上面多做置喙,讨陈伽罗的白眼。 反倒是几个脑袋灵光的,在暗地里把主意打到千里之外的丰都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