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 “娘娘!” 执金吾刘敢赶紧扑上去,宗正刘长乐直接就吓傻了,他完全想不到,娘娘竟刚烈至此! “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太医啊!” 执金吾刘敢回身朝刘长乐怒吼, “哦,哦!我去!” 刘长乐也知道,卫皇后不能死! 仓皇跑出,刘敢扶平卫子夫,卫子夫满面是血,看起来极为吓人,刘敢也慌了,一时间手足无措, 这时,宫门外伸出一个小脑袋, 从平阳公主身边偷溜出来的霍三妹! “卫妈妈,我来看你了哦~想不到吧~” 待看清卫子夫倒在地上,霍三妹赶紧扑上来,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卫妈妈!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你!” 被哭声一搅,刘敢更慌了, 霍三妹趴在卫子夫胸前,听到了细微的心跳声, 惊喜道, “卫妈妈没死!大哥哥!你快叫太医啊!” “没死?!” 刘敢用手在卫子夫鼻尖试探, 分明是没气了啊! “你搭脉啊!” 霍三妹抱起刘敢的手,搭在卫妈妈的手腕上, 砰砰 刘敢指尖传来轻微跳动, “真的没死!那为何” 刘敢猛地顿住, 看向卫子夫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敬佩! 卫子夫虚弱无力,力道不够,没撞死自己,意识到自己没死后, 卫子夫竟主动闭气,强忍痛苦,一声不吭,也不睁眼, 一个人内心要强大到何种地步,才能做到这种事?! 刘敢没了办法,竟看向霍三妹寻主意, “娘娘在主动闭气,怎么办啊!” 霍三妹灵机一动, “我有办法!” 霍三妹赶紧跑到卫妈妈脚边,脱掉鞋履, 得意显摆, “嘿嘿,我知道卫妈妈的痒痒肉在这儿呢!” 佩剑闪着白光,还在桌案上摇晃。 “娘亲、大舅、所有支持我的人都在京城,我岂能弃他们而去? 父皇对天下敲骨吸髓,纵是我藏一日,天下苍生就受苦一分! 我难道是为了圣君之名,不要亲昵、不要诸君、不要天下人了吗?” 霍光缓缓睁大眼睛! 没有一个人猜到殿下的真正想法! 不是进,更不是退! 而是 既知殿下决定,霍光在脑中下意识为殿下分析着局面, 不加感情来说,殿下被幽的这段日子,实在太有利殿下! 刘彻幽禁太子,宗室离心;亲近方士,百官离心;大兴土木,百姓离心 就算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却盖不住众人心里所想, 这看不见摸不到的想法,就是人心,人心透亮, 无数人心汇集在一起,就是大势! 宗室、百官、天下哪怕是愿意,不愿意,都要站在殿下身后! 天命已经转移! 纵使现在退出京畿,找一个地方发育,便有十成十的胜算, 可殿下不愿进退, 为了所有人,刘据愿意牺牲自己, 细想一下,这倒是殿下会做出的决定。 刘据有着刘家的韧性,还有卫家的坚毅, 仁慈不代表软弱, 这是最刘据的选择! 刘据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路漫漫其修远兮。此路何其漫长,可我从没觉得难捱过,从没觉得痛苦过。” 东宫少年们都已经知道了殿下选择, 浑身热血激荡,胸口中似有一团火,永远不灭! “又云,朝闻道,夕死可矣。 我是多么的幸福,纵使前路漫长,可还有你们愿意随我同行。” 霍去病、田中秋、李敢等人都是动情的望向殿下。 他们也知道了答案。 “残忍弑弟,子篡父位,我算是开了个坏头,以后还有数不清的麻烦,或许还会影响后世,但没有第一步,就没有第二步、第三步, 我太过无用,若得成事,之后还要仰赖诸君!” 刘据动情的望向每一张脸,声音转低,鼻子酸楚, “我害怕失去你们,害怕失去你们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掉下眼泪,不是难过,是激动,是幸福! 就像殿下所言,道阻且长,但,若有同行之人,真的真的就太幸福了。 酒摊外,鹅毛大的雪花飘下。 初雪,终于落了。 众人都是紧抿嘴唇,什么话都没说,不需要表忠心, 每个人的心都连在一起,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刘据握住扎在桌案上的剑柄, 坚毅朗声道, “诸君,愿与我同生共死乎?!” 啪! 第一双手,霍去病,紧紧盖在据哥儿的手上! 霍去病噙着眼泪,幸福笑道, “殿下,我不知道没有您的日子,该怎么活下去,请让去病死在您身前!” 啪! 第二双手盖上,霍光。 霍光望向刘据,什么都没说。 第三双手,李敢。 “士为知己者死,殿下,一侯之恩,永世不忘!” “我愿意!” “死有何惧?快哉!” “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殿下,我这条命生来就是您的!” “若能为您而死,幸哉!” 啪!啪!啪!啪! 一只只手盖上! 最后一只手,是田千秋的。 田千秋望向愣在一旁的窦富, 问道, “来不来?” 窦富回过神, 他与其他人不同,他背着一个庞大的世家,他赌就是拿着所有祖辈的希望在赌 随手抹了把眼睛的泪水, 窦富冷笑道, “你们都是孤苦伶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能和你们一样吗?” 田千秋笑了, “所以,你来不来?” 窦富毫不犹豫向前, “我还有的选吗?” 啪! 十八个人! 大雪铺天盖下,却丝毫盖不住这群年轻人心中的熊熊烈火! 肝胆之情,岂会如冰霜消融? 坦然接受一切未来会发生的,未来有困难,那我们就解决困难, 现在,这群人,只想享受这一刻! “殿下,还有我。” 正欲说话间,刘据耳边响起了声音,那道声音踏雪而来, 一双蓝白色如幽魂的手,盖在了最上面, 这只手细长有力,略显苍老, 刘据已经见过了无数遍, 在课堂上轻抚自己头的是这只手, 执子落在棋盘上的是这只手, 为自己倒茶的是这只手,给睡着的自己披上衣服还是这只手 “先生” 董仲舒的手破碎消融,化为无数蓝色粒子,升到天上。 刘据深吸口气,眼中是熊熊烈火! 答案终于揭开,全天下,不,纵观各朝代,只有太子刘据敢这么干,也只有他有实力这么干! 十八人,打进长安! 就是这里! 就是现在! “诸君” “随孤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