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宜,祭祀,祈福,开光。 忌,嫁娶,出行,安葬。 鸡笼山下,广袤的军阵中,连夜筑起一座高台,孟浚身披黑甲,英姿飒爽,站在高台之上,扫视着下方的军阵,眼中透露出一丝坚毅。 台下,万军列阵,旌旗飘扬,刀枪闪烁着寒光,阵列绵延不绝,大军凝视着高台之上的大都督,万军激情澎湃,他们高呼着大王,声浪一波接一波。 称王典礼虽然简陋,完全无法与古人所说的“非壮丽无以重威”相提并论,但在这乱世当中,只要手中掌握着强大的军队,那就是最大的威严所在。 权力和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而华丽的仪式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在一群文官武将递上来一堆王号中,孟浚挑选的实在头疼,什么秦汉楚赵,周宋齐梁,卫楚吴越,有人劝孟浚,清为水德,应取土德王号克之,又有人言清乃胡虏入关,不入此列,王号之争议迟迟不决,还是孟浚最后拍板,决定称周王。 诸将倒是无所谓,什么王都行,他们不纠结这个,孟浚称王,随后大赏诸军,并改鸡笼山名,为登王山,宰杀三牲,祭祀天地,焚烧令文,告祭神灵。 祭:“夫树君司民,天下为公,德充周王浚,乐推攸集,垂训无穷。昔烈帝垂难,四维弗树,宰辅焉依,为日已久。难棘虏军,祸成弘光,遂至帝室迁播,宗祀湮灭。 浚虽地无万里,众无百万,仰愤时难,俯悼横流,投袂一麾,望汉祚克复。及危而能持,颠而能扶,奸宄具歼,胡虏必灭。诚否终必泰,兴废有期,定拨乱济民,山川告祥,人神和协,岁月兹着。亿兆百姓,佥曰皇灵隆鉴於上,猥以寡德,托于兆民之上,惟明灵是飨。” 随着祭祀结束,孟浚回到帐中,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又有变化,路过之军士,皆口呼:“大王” 似乎祭拜天地后,全军将士士气高涨,虽有厚赏之缘由,可不能说没有称王的因素。 孟浚称王,将杨恩贩卖孟浚府邸内宅名额的三百多万两,花了一半多,不过厚赏之下,军中士气大振,再不复退出江宁时的低落感,全军整戈待旦,准备迎接清军的决战。 而孟浚称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江南各地,各方势力反应不一,勒克德浑倒是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然而,当他得知孟浚称王时,勒克德浑对此不屑一顾,他不禁冷笑一声,嘲讽地说道:\"哼!草台班子,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罢了!\" 至于苏州杨恩,他看着紧急传来的军报,苦笑一声,可惜自己筹的如此之多的军饷,这么快就没了一半,原先刚放下的心,又要提起来了,钱粮,钱粮,杨恩如今睡梦中,梦的都是钱粮之事。 而南明两个朝廷反应不一,永历朝廷怒斥孟浚无人臣之相,倡议天下共击之,而邵武朝廷则态度暧昧不清,永历收西军残部,势力大增,虽说邵武朝廷堵胤锡也在节制顺军部,可忠贞营远在变东,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在一番尽量磋商后,邵武朝廷很快发出谕令,封孟浚为周王,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九锡,出警入跸,能加的殊荣,邵武朝廷都给孟浚加上了。 经过曾道唯给邵武朝廷上书,使劲给孟浚抹黑,邵武君臣已经明白,孟浚不是用君臣大义的名分可以随意拿捏的,那就是个军头。 反正相隔千里,周边都是清兵,也威胁不到朝廷,就让孟浚和鞑虏打生打死吧,若是朱由榔毙命,孟浚猝死,多尔衮暴毙,清廷四分五裂,那邵武帝真的会梦中笑醒。 ………… 闽省,外海。 夜幕低垂,郑成功的旗舰内灯火通明。一名信使急匆匆地走进来,手中紧握着一幅密封的军情文书。 郑成功端坐在案前,他的目光如炬,锐利而深邃,看完信使送来军情,沉默良久。 随后郑成功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俯瞰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海风呼啸而过,吹拂着他的衣袂和发梢,让他感到一股强烈气息扑面而来。 郑成功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喃喃低语道:“吾亦可成就伟业!” 江宁城中。 北京传来一道消息,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般,令勒克德浑决议出兵,和硕豫亲王多铎染疾,北京八旗大军暂缓南下,多尔衮倒没逼着勒克德浑出兵平灭孟浚,而是令勒克德浑自专,不过勒克德浑知道摄政王很难,大清丢了富庶的江浙之地,虽重夺湖广之地,但是还是弥补不了江浙的赋税。 勒克德浑知道孟浚驻军鸡笼山的用意,便是想和自己决战,可巧了,勒克德浑他也想决战,经过这些时日的休整,大军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三月十二日,勒克德浑率大军正式进逼鸡笼山。 勒克德浑除南下之众,五万人外,又将江宁城内剩余一千八百余驻防八旗尽数抽调,这些在江宁花花世界享受数年美好时光的八旗兵,对离开江宁颇为不舍,不过他们也知道军令如山,不敢不从。 勒克德浑调杨武烈,高进库部两万人,柯永盛部四千人,马得功部五千人,又征江宁前番守城而征召丁壮三万人,全军十一万人,浩浩荡荡朝着鸡笼山进发。 他已探明孟贼主力为本部六镇,长林,宁武两镇,最为精锐,武宁武兴,次之,固武镇及武安镇应该最弱,柏永馥之固武镇基本上就是柏永馥本身之降卒,降清又降孟,对这等朝秦暮楚之军士,勒克德浑甚为不屑,至于武安镇,在勒克德浑的军报中就没出现过。 至于降军组成之效命军,一部重甲军,一队火铳兵,一支骑兵,还有数万民夫,这些在勒克德浑看来不过小节。 而此番对战,孟清双方兵力不相上下,在这江南的土地上,即将展开一场惊心动魄,规模空前的生死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