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标很是苦闷的点了点头。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朱标以为那王诤敢当庭弹劾自己,应该是真有才学,最起码不至于是迂腐书生。 事先写好,打算赐予王诤的‘益贤’二字,也是取自大明名臣于谦、海瑞的字。 于谦字廷益,海瑞字汝贤。 朱标赐益贤二字,也是想着这王诤能像于谦、海瑞那样,成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可没想到,这王诤却是让自己大失所望。 “老大。”看着朱标很是气恼的样子,徐达眸光一凛,沉声说道:“若你恼那王诤,徐叔替你解决了他,也好给你出出气!” “用得着你!”老朱眸光不屑瞥了眼徐达,没好气道:“咱这个当爹的还没死呢,给咱家标儿出气哪轮的到你!” “标儿,你要是还气不过,爹替你好好教训那王诤!” 知道老朱、徐达是在逗自己高兴。 特别是听到老朱只说教训王诤,并未说取他性命。 朱标也知道,这二位看出自己留王诤有用,他们任谁都不可能私自处决王诤。 “爹,徐叔,我不过是对王诤期望过高,听他说什么天朝当施恩德,不可兴兵,因此才有些恼怒。” “真要说的话,这王诤敢当庭弹劾我这个太子,也还算可用!” “这般直臣即便将来没什么特别大的作为,想来也不会和那些文臣一样阴结朋党。” “如他所言,将来调他入御史台,想来也是整肃吏制,监察官员的一把好手。” “嗯。”听朱标如此说,老朱这才放心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王诤的的确确惹怒了朱标。 而朱标震怒之余非但利用太子权柄处死王诤,反而还想好将来改任王诤为御史,监察百官。 作为储君,朱标也当真没让他失望。 就凭这份对权利的克制,朱标也的确有明君之风。 “爹。”朱标知道自己身为太子,虽是恼怒却也应当克制。 旋即表情郑重,看向老朱正色问道: “若十二卫将地方世家的罪证尽数送至京城,爹您打算如何处置那些地方世家?” “你看着办。” “三日之后,你纳侧室。” “新年第一天,也就是四天以后,你这个太子继位。” “咱这个皇帝都当到头了,你小子总不能还让咱替你收拾那些地方世家吧。” “嗯” “咱只有一个要求!” 就在朱标低声沉吟,斟酌处置的轻重之时。 老朱那浑厚有力的大手缓缓落在朱标的肩头,温声开口道:“你登基之前把事情办妥便好。” “是重责,是轻饶,都是咱这个皇帝的意思。” 听到老朱这话,特别是看到老朱目光柔和,静静盯着自己。 朱标感觉到一股力量自心头而起蓬勃而起。 他又怎能不明白老朱的意思! 自己登基之前解决此事。 那就是说,即便是自己将所有地方世家尽数斩首,这份骂名老爷子也会替他扛下来。 然而朱标却很清楚。 老爷子明明对那些世家深恶痛绝,恨不得立即将他们尽数处死。 哪怕是这样,老朱却依旧愿意将如何处置世家的决定权交到自己手上。 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位父亲在自己身后鼎力支持。 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好了!” 见朱标眼中带着感动,默默看向自己。 老朱有些不擅长应对如此情景,随即转身道: “咱接着和徐达他们喝酒了,你小子接着忙吧!” “爹,大清早的喝酒,有些伤身。不如等儿子将今日政务处理完毕,晚上儿子同您和诸位叔伯一起?” 听到朱标的关心,老朱脚步顿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便冲徐达打趣道: “看看,老了就是有儿子管着。” “咱喝不了酒,你们几个也没口福了。” “你去谨身殿把汤和、冯胜他们喊起来,咱去坤宁宫叫上咱家妹子,咱们老哥几个出城瞅瞅!” 语罢,老朱眸光复杂,回头沉沉看了朱标一眼。 旋即便也同徐达一并朝宫外走去。 朱标觉得能成为老朱的儿子,乃是平生大幸。 老朱心中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自家儿子已有人君之相,足可堪当大用。 因此他才能随意的撒欢,将朝中政务尽数交给朱标。 朱标因老朱这样的父亲感到庆幸,而老朱自是因有朱标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父子相知,莫过如是了。 也就在朱标坐于正堂,思索着是否要像屠灭京城世家那样,将地方上的世家一并剪除之时。 刘保儿缓步走入正堂,轻声回禀道: “殿下,那王诤将您于朝会时撕碎的‘益贤’二字捡了起来。” “似获至宝般双手捧着带出了宫。” 见朱标没有回话,刘保儿试探性问道: “殿下,是否不准王诤将‘益贤’二字带出宫去?” “随他去吧。” 另一边。 等回到驿馆,王诤将纸张碎片小心翼翼的粘好。 看着眼前那已然破碎不堪但依然能见笔锋的‘益贤’二字,王诤心中却也是百感交集。 特别是最后刘伯温说过的话。 此时大明正是君臣一心,为开疆拓土也为教化邻邦。 偏是此时,他王诤却唱起了反调。 “王大人?” 听到门外的声音,王诤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毕竟今日朝会朱标对他的态度已然很明显了,朝中官员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才对。想来没人会拜会他这位忤逆太子的新科官员。 “王大人可在房中?” 听到敲门声,王诤这才意识到来人真是寻自己的。 旋即忙收起桌上‘益贤’二字的碎片,起身开门。 “王大人,本官礼部魏争明,这位是户部员外郎冯广鑫,这位是户部郎中顾文重。” “见过三位大人。” 见王诤兴致缺缺,满脸颓态。微微拱手后,便也不再开口。 魏争明突然出声笑道: “王大人今日于朝会之上力陈三条,弹劾我朝太子殿下。” “此番风骨,当真乃我等文臣表率。” “我三人心中感佩,特来拜见。” “不敢!” 见王诤依旧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请他们三人到屋内落座的意思。 魏争明无奈,只好直言道:“我三人特来拜访,王大人总不会连口茶水都不给我三人喝吧!” “嗯” 被这么一说,微微有些发愣的王诤忙侧身道: “下官怠慢了,三位大人请进。” 收起情绪,王诤打起精神看向三人道: “不知三位大人此来何事?” “自是相救王大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