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府老爷。”妇人看了眼吴江,很是随意的应了一声。 仅凭这点,朱标便更愿意相信这吴江是得百姓爱戴的好官。 “吩咐下去!” “年老体衰者,怀抱婴孩者,身有残疾,前线老兵,提前进府衙落脚。” “为百姓分发粮食,一日三食,见油见米。” “传令杭州城内所有医馆、药房,百姓所需药品由朝廷出钱。征召杭州城内所有郎中、医官,到府衙、火灾之地为百姓看诊。” “殿下仁德!”听朱标说完,吴江郑重一拜,“臣现在便吩咐下去!” 看着吴江好似自己得了莫大的赏赐,当即便转身朝远处跑去的模样。 朱标心中赞许,也不愿继续猜疑他乃大奸之臣。 毕竟百姓见那吴江,脸上没有半点小民见官的惶恐模样。 而且这吴江听到对百姓的恩待,能立即去做。 纵然心思机巧,擅于逢迎。只要能为民谋福,便也还算是个好官。 收敛思绪,朱标刚打算前往废墟查看,只听身后沐英轻声开口道: “殿下,这吴江未免有几分僭越之嫌!” “嗯?” “方才不需百姓跪拜出自那吴江之口,想来”沐英瞄了朱标一眼,还是说道:“想来是吴江见百姓辛苦,故而如此。” 正因为对吴江感观极佳,所以沐英此时才更愿提及他不恭之事。 为的也是在朱标跟前,替吴江美言几句。 只不过朱标却丝毫不在乎这些个俗礼。 只要吴江所为乃是为民,纵然他今后见自己不再行礼,朱标都不会介意。 “大哥也觉得这吴江乃是好官?” “臣看不出来,不过这吴江很对微臣的脾气。”沐英看了眼吴江离开的方向,沉沉说道:“方才臣也在马上与殿下前后而行,而那吴江丝毫不忌讳什么,甘愿为殿下牵马,为微臣引路。” “而且他非但没有说让微臣从马上下来,对微臣也很是恭敬。” “仅他身为文臣,身为一地知府,不以文贵武贱,不迂腐重礼。” “微臣便觉与他很是对脾气。” 被沐英这么一说,朱标也逐渐意识到了这点。 不得不说,这吴江治政的本事暂且不知。但此人的确很知道在什么场面,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 阿谀奉承者为逢迎上意,为讨好同僚,嘴里无外乎是夸赞之词。 而这吴江或有逢迎讨好之意,但所行之事却能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不只自己,即便同行的沐英他都能顾及,想来此人也是八面玲珑之人。 “大哥,你曾在军中负责军纪,也在西南管辖过土司。” “依你之见,这场大火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听到朱标提及正事,沐英快速收敛心神,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了起来。 “当是人为!”沐英语气坚定,郑重说道。 “西南土司擅以火攻,提前在丛林灌木之中浇灌火油,待燃烧过后便是齑粉、灰尘。” “此时这顶梁木柱烧毁情况,与臣在西南战场上所见到的一般无二。” “再有!” 沐英扫视了下绵延百米的火灾废墟,而后郑重说道: “时值腊月,杭州无风,况且数百米外便有河水。” “若是偶然失火,当很快便能扑灭。” “陈家乃是杭州望族,纵然火势难控,也不该波及周边百米。” “想来此场大火乃有人提前浇灌火油,故而火起绵延不可控。” “正是。”朱标捡起一块被烧焦却又浸满水的木炭,淡淡说道:“孤只想知道,这些世家此时身在何处。” “怕是藏身在什么隐秘之处!”沐英脱口而出。 而此时的朱标却缓缓摇了摇头。 虽然朱标也认为此场大火乃世家故意为之,可朱标却不相信世家近千人都能安然无恙。 或者说朱标不相信,仅凭杭州的世家便能凭空变出近千人代替他们。 且不说大明户籍制度极其严格,杭州世家绝不可能凭空变出千名流民散户。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真能做到,就算陈列的千名烧焦尸体都是世家寻来替罪的流民散户。 那此时杭州世家藏在何处? 千人迁徙,绝不可能无声无息。 千人饮食,也绝不可能无人供给。 这便是朱标最为不解的地方。 那些烧焦尸体既然不是世家之人,那世家又为何主导此次大火?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们惧怕天家威严,因此聚在一起,放火求死吧! 朱标正想着,锦衣百户楚海河快步走了过来。 “标下楚海河拜见太子殿下,见过平西侯。” “起来说话。” “是!”站直身子的楚海河轻咳一声,冲朱标郑重说道:“启禀殿下,受灾尸体中竟有数十具倭寇尸体。” “哦?带孤去看看!” 在陈海河的带领下,朱标、沐英一行很快便来到一处空地之上。 而那空地满满当当,摆放了近千具烧焦的尸体。 朱标还未近前,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 “你怎能确认这些乃倭国之人?” 看着浑身焦黑,早已被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朱标轻声问道。 而楚海河指了指倭国脚趾,正色说道: “回殿下的话,标下在苏州多年,熟悉这些个倭寇。” “他们大拇指与二拇指之间空隙极大,甚至骨头都有些变形。” “而且倭寇大多身材矮小。” “凡脚趾有异,又身材矮小者,当是倭寇无疑!” “其他尸体呢?可曾找仵作验过尸?” “虽未验完,但也查验了大半。”楚海河从怀中拿出仵作验尸文书递给朱标的同时,继续说道:“仵作称多半尸体骨架宽大,骨头僵硬,生前乃是富贵之人。” “从其腹中也剖出不少尚未消化殆尽的珍馐美食。” “基本可以确定,这些尸体的确是那些富贵世家!” “这就奇了!”朱标看了眼沐英,很是疑惑道:“若这些尸体当真是世家之人,那这场大火当真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