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李善长眼眸深邃,轻抚了下胡须后幽幽说道:“太子殿下的确和上位一样,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 “不过好在太子殿下稍稍内敛一些,能忍下心头火气,从长计议。比上位那刚愎独断的性子稍好一些。” “善长兄!” 听到刘伯温猛地提高音量,表情也甚是惊恐的盯着自己。 李善长意识不对,看了眼车外忙改口道:“在下失言,在下失言!” “陛下乃是乾坤独断,不世勇武之君主。” “太子乃是体恤万民,恩待百官之仁慈储君。” 语罢,李善长擦去额上汗珠,似心有余悸般看了眼皇宫的方向。 另一边,朝会落罢。 老朱、朱标一同朝后宫走去。 “标儿,咱亲自前往江浙,事先没同你说,你没啥意见吧!” “自然没有。”朱标深吸口气,异常平静说道:“于国而言,您是君,儿子是臣,君王决议,何须事先知会臣子。” “于家而言,您是父,儿是子,父亲决断,儿子只能听从。” 看着朱标少见的乖顺,老朱总觉得有些不对。 就在两人行至坤宁宫前的过道时,只见朱标猛地向前快跑两步,随即转身冲老朱继续说道: “可在咱们朱家,儿子受了委屈,自然要向娘哭诉!” 丢下这句话,朱标一面朝坤宁宫急速狂奔的同时,一面悲声哭诉道: “娘啊!儿子被我爹算计了!” “您可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 “嗯” 见朱标突然如此,老朱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匆忙喊道:“标儿,你这是干什么!有事好商量!” “商量不了,您当着百官的面下旨,还商量啥!” 回了老朱一句,朱标沾了点口水抹到眼角,随即声音愈发悲戚喊道: “娘啊,我爹这卸磨杀驴的性子还是没变。” “儿子就是给朱地主打长工的力巴,您一定要给儿子做主啊!” “浑小子!”老朱怒骂一声,屏退身后一众宫人的同时,也快步朝坤宁宫走去。 即便亲到江浙的事,他事先同马皇后说过。 可朱标这小子巧舌如簧,那添油加醋的本事也是不俗。 不知道马皇后会不会被这小子诓骗。 “妹子” 就在老朱一只脚踏进坤宁宫时,只见朱标凑在马皇后身旁,一脸悲楚哭诉的同时,手里竟已为马皇后准备好了鸡毛掸子。 “妹妹子,你别听这小子瞎说。” “陛下,臣妾没听。” “嗯” 听到马皇后称呼自己为陛下,老朱只觉头皮一紧,心中多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偏是此时,只听朱标继续添油加醋道: “娘啊,叩阙案昨日我爹当着百官的面,许给儿子全权处置。” “牵扯江浙一带,即便要去也该儿子这个太子去。” “高丽、倭国外邦使者马上入京,我爹这个皇帝不在,儿子区区太子断撑不住场面的!” “娘!” 朱标说着,将鸡毛掸子递到马皇后跟前。 也是看见马皇后伸手接过鸡毛掸子,老朱心中更是发毛。 一旁的朱标虽然表情悲楚,可眼中却闪过一抹得意,显然是认定老朱马上就要挨揍。 偏是此时! 只见马皇后猛然转身,将手中鸡毛掸子狠狠抽在朱标的肩膀上。 “你为储君,外邦来使,怎么就撑不起场面?” “已经是做父亲的人了,做事还如此孟浪,在后宫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娘,那我爹他” “你爹乃大明君父,江浙百姓受苦,亲到江浙有何不妥!” 看着马皇后再次举起鸡毛掸子,朱标眼中满是错愕,一时间竟也忘了躲避。 与此同时。 老朱心头一喜,随即大步上前,走到马皇后身旁。 似多了些依仗般,神情得意,也跟着马皇后冲朱标教训道: “你娘说的没错,你是太子就不能顾及些体统?” “亲到江浙,这事我同你娘早就商议过了。” “原来如此。”朱标心中暗道,旋即当即拱手认错道:“娘,儿子知错!” 老两口站在同一战线,朱标也知道,除连忙认错外,此时再无第二种选择。 “爹,娘,江浙虽然富庶,可路途艰辛,还望保重身体。” “这才像是储君所言!” 见朱标如此恭顺,马皇后这才放下手中鸡毛掸子,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 只不过没看到朱标这小子被揍,老朱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尽兴。 “妹子,这混小子亲征一回,心就野了。” “他肯定想着自己到江浙一带,没准这小子还打算同汤和一起,对战沿海倭寇!” “诽谤!爹,您这是诬陷大明储君!”见朱标急的当即大喊。 老朱心中轻笑一声,也学着朱标素来的无赖模样,冲马皇后继续添油加醋道: “妹子,现在咱俩都在,这小子还不至于肆无忌惮。” “若是将来咱俩百年之后,这小子岂不无法无天?没准登基过后,整日不在皇宫都说不定。” “要咱说,就该趁现在好好管教管教这小子!” 老朱煞有介事的模样,却依旧难掩心中得意。 哪怕是身为九五之尊,可此时竟也有种小人得志的样子。 “娘,儿子自知以国为重,将来登基也断不会‘贸然’前往地方查案!” “妹子” 明白这爷俩又在相互拆台。 马皇后也不理会他们,起身便朝卧房走去。 而等马皇后离开,原本互相使坏的老朱、朱标二人,这才罢休。 “行了,咱和你娘明日便要动身前往江浙,你小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嗯” 提及正事,朱标收起脸上玩笑,认真说道: “爹,到了江浙您应该会亲自迎战倭寇吧!” “嗯!”即便被朱标说破心思,可前往江浙已然是板上钉钉,老朱便也不想隐藏。 “海寇贼寇原来是张士诚、陈友谅残部,咱没将他们彻底肃清,本就是咱留下来的麻烦。” “咱也自然要同汤和一起,铲除这些个贼寇,不给后世添麻烦。” 朱标从怀中掏出一封图纸,递到老朱手上。 “这是什么?” “镇倭塔!”朱标应了一声,随意说道:“凤阳开办三司时,儿子便命人设计此图。” “此次剿灭倭寇,便以他们人头为基,搭建此塔。” “镇倭塔建成之后,命石匠砌一火炮,对准倭岛方向。” “哼!” 老朱轻哼一声,脸上也满是不屑。 将图纸随意放到一边后,看向朱标沉声问道: “跟咱老实说,你身边除了那姚广孝,还有谁自诩精通奇门术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