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轨差点被气傻了,他乃高祖皇帝儿子,身份尊贵,何曾被人这般指着鼻子威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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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当着他的面踹翻了茶几!</p>
这棒槌根本不讲理啊!</p>
自己已经说了此事背后另有玄机,怎奈这厮根本不听,疯狗一般只盯着自家儿子攀咬,简直不可理喻!</p>
“娘咧!”</p>
李元轨怒骂一声,将自己面前的茶几推翻在地,一地狼藉。</p>
这狗东西倒是小心谨慎,居然连茶水都不敢吃,原本自己还想效仿魏王在洛阳对付裴怀节的故事,给他送上一个侍寝的美人……</p>
堂中乐师、歌女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纷纷低眉垂眼,一声不敢吭。</p>
……</p>
回到府邸,房俊洗漱一番之后自去后院书房,将今日之事与房玄龄详细叙说。</p>
房玄龄穿着一身常服,身上已无当年宰执天下的锐利,俨然富家翁一般温润和气、柔顺敦厚,闻言喝着茶水略作沉思,好奇问道:“你虽然处事凌厉,却非是鲁莽之人,为何这般登门羞辱李元轨?如此也就罢了,正该态度强硬的处置利益,又为何给了李元轨缓颊之机?”</p>
既然登门撕破脸面,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定要将李绎处置一番才行,结果却让李元轨明日交人,今夜李元轨必定四处托人说情,房家总不能谁的颜面都不给吧?</p>
如此虎头蛇尾,不是房俊的作风,显然另有谋算。</p>
房俊面色凝重:“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若不能处置李绎,今后必然还会有人心生歹意,我自不怕,却唯恐他们针对我的家人,防不胜防。可李元轨很是镇定,根本不怕我处置李绎,由此可见此事当真另有主使,而且这个主使是我碰不得的,所以李绎很安全。”</p>
房玄龄先是一愣,这天下还有房俊不敢碰的人?</p>
旋即一惊,还真有……</p>
“你可确定?”</p>
“我以言语羞辱相试探,李元轨的神情之中唯有恼怒、绝无恐惧忌惮,他是真的不怕我处置李绎。”</p>
“哎。”</p>
房玄龄叹息一声,幽幽道:“咱们这位殿下啊,恐怕所有的仁厚慈爱都是装出来的,心胸狭隘才是其真性情。太宗皇帝一生相人无数,极少失算,知子莫若父,又岂会在储君人选之上出错呢?武德九年,太宗皇帝登基当年的十月便册封太子,当时是大势所趋。但其后太宗皇帝多次反悔,意欲另立储君,却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太宗皇帝英明睿智,古今罕有啊。”</p>
书房内陷入沉默,父子两个对桌而坐,各自喝着茶水,</p>
半晌,房玄龄轻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p>
房俊放下茶杯,正色道:“时至今日,我依然认为陛下才是最适合的大唐皇帝,纵有瑕疵,亦是瑕不掩瑜。”</p>
房玄龄冷笑一声:“所谓的瑕不掩瑜,是指相比于魏王、晋王,陛下更适合你行事吧?”</p>
房俊摇头:“孩儿并无半分不臣之心。”</p>
“我当然知道,”房玄龄嗟叹一声:“知子莫若父,我岂能不知你并无权重之心?但你想做事,而且是做一些前无古人、匪夷所思的大事,想要成事,既要有牢不可破的军权,又要有皇帝的鼎力支持,而无论魏王亦或是晋王都不可能容忍你到那个地步。”</p>
房俊苦笑:“原以为陛下性子柔顺一些,耳根子软一些,孰料一旦涉及权力,却也容不得我。”</p>
顿了一顿,他振奋精神:“那就做得干脆一些,逼他让步!”</p>
房玄龄奇道:“怎么逼?”</p>
房俊就笑起来:“古往今来都讲究一个中庸嘛,所以行事大抵都是喜欢折中的。譬如说我现在说屋子太暗,需要开一个窗,一定有人不允许的。但如果我要拆掉屋顶,就会有人来调和、折中,愿意开窗子了。”</p>
“嗯?”</p>
房玄龄捋着胡须,诧异的看了儿子一眼,这番话语听上去很随意,很简单,但寻常人想要归纳、总结其中的寓意却极为不易,透露着一种看透事物本质的智慧。</p>
这孩子居然这么出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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