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牢骚

“没戏可看了啊。”方观成看着远方道， 庚无花回道：“那就办正事，这戏我原本也没兴趣看，是你非要看。” 方观成恼怒道：“庚无花，你什么意思，是你非要来找我，怎么，难道我最后提点要求都不行了。” 庚无花无动于衷，方观成脸色一变，继续说道：“你啊，就是太不接地气了，今天过后我看我们也不会再见了，好好聊聊。” 庚无花回道：“好，你说。” 方观成也不再纠结庚无花的态度，胸中好像真的有着不少憋了许久的话一般，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庚无花，别看你修为比我高出不少，但说到年纪你可比我小上不少，再加上你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我说你不接地气你也不要不服气， 想当年我同你也一样，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说着说着方观成就停了下来，庚无花也并没有插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而沉默中的庚无花眼神坚定， 沉默中的方观成眼神闪烁，似乎看到的并不是眼前的景物，而是遥远的过去，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 “经历多了才发现一个事实，一个人要接受自己的平凡那真是需要难以想象的勇气。 你看看这几千年的历史，最后能留下名字的有多少，大部分的人也就只是活成了老百姓三个字而已。 想想就很可笑，这么明显的事情为什么人们就是看不到，都还这么用力的活着，你说难道大家都看不见吗？” 庚无花看着牢骚满腹的方观成道：“你说这些和我有关系？” 其言外之意或许是在说我真的不想再听你啰嗦了，但方观成却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道： “呵呵，其实大家都看得见，只是都在假装看不见而已， 天道酬勤，勤劳奋斗是我们国家的传统，但这有意义吗？ 难道真的有谁不知道这些身外之物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吗？ 庚无花，你说只要脑袋没问题，谁会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 庚无花已经不想再回答方观成的话了，直接道：“你说你的，在你说完之前不用再问我。” 方观成继续无视庚无花的回答说道：“哈哈哈哈，其实大家都知道，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以为大家努力奋斗是为了什么，你以为大家真的是企盼死后真的能带点走， 都错了，都错了， 其实大家怕的并不是死后什么都带不走，真正怕的是死后什么都留不下。 这就是传承几千年的国度才特有的文化，历史一目了然， 谁都不希望人生百年却只留下老百姓三个字，我们用力的活着却是为了死后的事，你说荒唐不荒唐？ 所以我们这几千年的传承都只是以家为单位的传承，就算真的什么都留不下，至少能留个种吧， 你说是不是，这就是曾经自己活过的证据啊，至少能证明自己并没有因为死亡而真的烟消云散吧。哈哈哈哈。” 方观成越说越激动，庚无花瞧他笑得癫狂，出言问道：“完了？” 方观成没有答话，庚无花以为方观成真的说完了，便总结道：“不知所谓。” 方观成停止了笑声，严肃道：“你这高高在上的家伙当然会不知所谓了，我这是在告诉你这些老百姓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平凡，都不甘愿自己最后只得到老百姓三个字，你现在知所谓了吧。” 庚无花不屑道：“那又如何，我说你这些年是有多闲，尽整些没用的。” 方观成一脸无辜道：“没用吗？我只是觉得活得太久了，都快让我忘了死这个字怎么写了。 这真是一种糟糕透顶的感受，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这世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去珍惜，我甚至一度开始厌恶起唯一能让我得到稍许快感的修炼，你说这样有意思吗？” 庚无花皱眉回道：“死吗？” 方观成满面阳光，笑容灿烂道：“可不就是死吗，活的久了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或者…… 讲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做个平凡之人真的没什么不好， 当我遇到你嫂子的时候，这暗淡的世界突然开始五彩斑斓起来，我渴望和她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可偏偏我就是不会老，不会死，但她不是啊，看着她一天天的步进暮年，离死亡越来越近，消散许久的死的滋味好像又回来了， 日子突然就没有那么索然无味了，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变得珍贵无比，我这时候才真正的发现，我其实是渴望做一个平凡人的， 如果能和她一起死去，那或许是人世间最美妙的感受了。” 庚无花皱着的眉头渐渐展开道：“方观成，你讲这么多，如果是为了让我心里少点负罪感，那你就想多了。” 方观成哈哈大笑道：“庚无花，那你就是真的想多了，哈哈哈哈。” 突然间方观成笑声戛然而止，庚无花也严肃认真说道:“放心，我不会手软。” 方观成上下仔细打量着庚无花，嘴上打趣道：“你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庚无花回道：“你还不了解我，从来都只讲事实。” 方观成道：“这么多年没见，谁知道你变没有，虽然我是想做平凡人，但你也别指望我不还手。” 说完庚无花也不反驳，方观成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走啊，还愣着干嘛。” 庚无花反问道：“去哪儿？” 方观成有些被气糊涂了：“怎么，你想在这儿打？我是无所谓……” 说完方观成就发现了情况有些没对，再仔细查看四周，环境虽然还是那个环境，但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有些苍白起来， 更加诡异的是除了他和庚无花，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生命存在， 方观成右手成掌向旁边猛地劈了出去，就这样随意的一下，整个空间的震动幅度如同心脏跳动一般， 其蕴含的能量更是让人想象不出的恐怖，唐九天和他比起来那真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掌落处，白光耀眼，仿佛凭空出现了一个窟窿似的，但诡异的便是本来就是空无一物的空中怎么会有窟窿产生？ 但窟窿只是挣扎了两下便消失不见，方观成眉头紧皱道：“庚无花，你确实是讲的事实，以你现在的境界，要争这一线希望，难道还有人能争得过你？你现在弄这番阵仗倒是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庚无花没有解释，直接说道：“怎么样，还成吧，这片空间勉强够我俩打一架。” “好，走之前还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我这辈子值了。” 方观成放肆的笑着，伴随着他的笑声，其身影逐渐的变得虚幻起来， 越来越淡的身影如同预兆一般，刹那间消失的方观成同时间身影闪现一般出现在庚无花的上空， 而伴随他的出现，其右拳已经落在了庚无花的身体之中， 而拳劲还在不停的扩散，二人所在的建筑有节奏的呈现出多次连续的爆炸，片刻的时间就化为了齑粉， 这时那有着能够震破心房的音爆之声才传出，庚无花的身体随着这声音也逐渐的隐去， 方观成看着此时正在对面楼顶的庚无花，两人相视而笑，刚才化为齑粉的楼宇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痛快！” 方观成大喊一声，身影又瞬移到了庚无花身前，快到极致是否就是慢？ 两人的交手如同慢放的镜头一般，让人产生出看的真真切切的假象， 方观成的攻势越来越猛，庚无花闲庭信步，游刃有余的在方观成拳脚间穿梭， 方观成明明快到没边的速度，总是在将要未要接触到庚无花之时停顿了下来， 所以这极致的快慢让人如同看着定格动画一般，但又在视觉上呈现出极具反差的流畅感， 庚无花在停顿的片刻如戏耍一般的闪过，从天上打到地下，被打崩的楼一栋接着一栋，然后又一栋接着一栋的恢复如初， 方观成眼神越发的伶俐，但心情却不像开始那般豪放，这种被当成猴一般的戏耍可不是他想要的酣畅淋漓的比斗， 又一拳将要击中庚无花的瞬间，方观成主动将拳收了回来，片刻间周身的空间跳动的越来越厉害，连带着他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随着空间被撕裂的错觉， 其整个人被拉扯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如同一块布料一般被均匀扯开的方观成又在庚无花前方匀称的汇聚， 方观成将整个空间都锁定在了这一拳之中，庚无花避无可避， 这时咫尺天涯四字从其口中优雅的喊出， 方观成眼见着只差分毫的距离可就是无法将拳落于庚无花的身上，两人就像是在两个永不相交的时空， 方观成望着对面的庚无花无计可施：“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我就坐在这儿，随便你杀。” 方观成真如其讲的一般，坐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