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黑袍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他的眼中闪着复杂的光芒,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二十步,仍然站立不倒的孟龙符的尸身,他的座骑雪云驹,已经倒毙在离他三十多步的地上,身上插了至少三十枝以上的箭杆,而孟龙符的身上,中的箭比雪云驹更多,只能用矢如猬集来形容,五支钢杆长矛,从不同的方向狠狠地扎进他的身体,两支插在他的胸口,一支插中腹部,一支从左肋插入,还有一支扎在他的右腿之上,而那五个持着长矛的军士,手都在微微地发抖,看着孟龙符的眼神中,除了惊恐,只有敬佩,完全没有一般人刺杀敌人时的兴奋。
公孙五楼的声音在发抖,他看着从两百步开外,一直到孟龙符的尸体这里,横卧在地上,以各种姿势躺着的一百多具燕军尸体,长长地吁了口气:“太可怕了,这家伙,这家伙是人吗?居然连铁甲连环马阵,都无法拦住他,还给他杀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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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他,就想到了当年的刘裕,也是这般攻战无前,中原人有句古话,一夫拼命,三军辟易,只有这种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士,才能暴发出这样惊人的战斗力,看到孟龙符,可以想象刘裕的几万大军,是如何勇悍的亡命之徒,五楼,你现在还觉得我们这一战有必胜的把握吗?”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可就算这孟龙符再凶悍又如何,不还是中了国师的计,最后给击杀了吗?哼,再勇也不过是一夫之勇,他这一死,部下失去指挥,我们再想杀,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来人,给我砍了这孟龙符的脑袋,带回去挂在军营辕门,让晋人看看,他们的先锋,是怎么个死法!”
可是他这话连说两遍,周围数百骑士,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挥刀斩首,要换了平日里,只怕不用公孙五楼说,这些人自己都会为了斩杀敌将而争先恐后,甚至自相残杀,但现在,所有人看着孟龙符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敬意,毕竟,对于战士来说,这般壮烈战死的战士,哪怕是敌人,也足以打动人心。
黑袍摇了摇头:“罢了,孟龙符死得壮烈,留他个全尸吧,敌我两军皆会知道他的死,我们也不需要多用一个首级来炫耀武威。”
正说话间,一个传令兵奔来,上气不接下接地说道:“国师,有一支晋军,正从山那边急行而来,大约有两百多骑,前阵的独孤将军请示,该当如何处置?”
黑袍的眉头一皱,长身而起,站到了马镫之上,手搭凉蓬,放在额前,而他深邃的目光,投向了那传令兵说的方向,一边看,一边轻轻地点头道:“是刘钟带着他的亲卫骑兵来了,一定是想要接应孟龙符,看他们的阵形,前后二百多骑能拖出半里的长度,应该是急了,不以阵列。”
公孙五楼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再设个阵,把这二百余骑也全数歼灭。”
黑袍摇了摇头:“这孟龙符一人冲阵就几乎用光了我们的铁骑连环伏击,独孤将军的前军也损失不小,现在想要再列阵只怕来不及了,虽然我军还有数千骑,但以孟龙符拼命的程度看,要再跟这些晋军硬拼,就算吃掉他们,也会损失不小,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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