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帅,那些新归降的齐军会不会有问题?” 朱全忠摇头道:“几位将领都在西营安置,麾下士兵驻扎在城东,兵将不相见,暂时不会出乱子。” 杨彦洪点点头,“好,今夜的行动便由卑职与庞将军负责,节帅您且在府中等候消息。” 朱全忠连连摇头,“这怎么行,如此重要的行动,本帅必须亲自指挥,引火用的火箭都准备好了吗? “全照节帅的吩咐,已经安排妥当。”将领推开门,只见院子里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 朱全忠微微颔首,“可惜李存孝不在,便宜他了,待会火箭一发,凡是从里面跑出来的全部杀掉,一个活口都不留。” “卑职明白,我们几时行动?” “现在不过戌时,沙陀人还未熟睡,等半个时辰再行动,先随本帅去南门看一看。” 杨彦洪道:“节帅,城南的伏兵已经安排妥当了。” 朱全忠神色严峻,“今夜的行动必须万无一失,李克用身边有几员猛将,尤其是史敬思和李嗣源,此二人甚是凶猛,不必力敌,万一偷袭不能得手,就退到太平桥埋伏,那是他们必经之路。” “节帅放心,卑职已经在太平桥安排人手了。” “事关重大,本帅要亲自过去看看才放心。” 一行人来到南门外的太平桥,几十名黑衣人腰间别着短刀站在桥两侧。 朱全忠眉头微皱,“就安排了这二十几人?” “这已经是城外了,李克用能逃出城的几率很小,这点人手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别看人不多,他们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勇士,而且精通水性,稍后会埋伏在桥底两侧。” 朱全忠一想,觉得也有道理,自己围了上源驿李克用还能逃出城那只能说命不该绝。 “好,其余人暂且撤退,让他们埋伏在桥下,若李克用真能侥幸出城,本帅希望他过不了这座桥。” 朱全忠登上城墙,看着不远处的上源驿,“这次安排了多少人手?” “安排了六七百人,都是军中好手,对付几百个醉鬼绰绰有余。” “六七百人?问题应该不大。” “节帅,您若实在不放心,可以将帐下的一百名刀斧手也调过来。” 朱全忠轻轻摇头,“那是本帅的近身护卫,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动用。” 在城墙上站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间狂风大作,天空中出现了如银蛇般的闪电。 杨彦洪心头猛地一紧,“这该死的天气说变就变,看起来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节帅,我们是否提前采取行动?一旦下雨可能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不利影响。” 朱全忠面沉似水,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说道:“立刻发射火箭信号,准备行动!”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名士兵迅速点燃了一支火箭,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上源驿门口的庞师古看见信号,立刻下达命令:“进攻!” 数十名士兵得到命令,纷纷点燃各自手中的火箭,瞄准眼前的上源驿射了出去。 无数枚火箭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一般,急速地坠落进了上源驿之内。 刹那间,熊熊大火腾空而起,仿佛要吞噬掉一切,火势乘着狂风之势愈发凶猛,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整个上源驿就被无尽的火海淹没其中。 沙陀族的士兵们尽管都喝了酒,但却并没有完全醉倒不省人事。 当驿馆的馆舍突然冒出火光时,许多士兵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并发出阵阵惊恐的呼喊声。 有些人匆忙拿起武器,试图寻找逃生之路,而另一些则奋力扑灭身边的火焰,希望能够控制住火势的蔓延,一时间,上源驿内充满了混乱与恐慌,原本宁静的夜晚变得异常喧嚣和危险。 李克用睡在驿馆的最中间一栋房子,射入的火箭并不多,火势相对较小,不过他此时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侍从郭景铢跑入房间,满脸焦急,大声唤道:“节帅,快醒醒,外面走水了。” 李克用鼾声如雷,根本没有反应。 此时几支火箭从窗户射入,瞬间将地上的毯子引燃。 郭景铢脸色大变,急忙来到床前,用力摇了摇,“节帅,出事了,我们被人袭击了!” 李克用嘴里嘟囔几句,翻身又睡了过去。 咚咚咚 又有几支火箭射入房中。 郭景铢大急,扭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茶壶,揭开盖子,对着李克用的脸便泼了过去。 茶水尚温,李克用被温水一激,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用手一摸,却抓了几片茶叶,再看看眼前的郭景铢,不由怒火中烧,“郭景铢,你这狗奴才想谋害本帅?” 说完他挣扎着起身,摸向一旁的宝剑,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扭头一看,发现房间内的地毯和门窗此时已经燃烧起来。 “走水了?” 郭景铢一把扶住李克用,“节帅,不是走水,我们被人袭击了!” “什么?被袭击了?” 李克用脸色大变,瞬间清醒了很多,隐约听见外面的呼喊声。 哐啷一声,房间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李嗣源手持一柄方天宝戟,火急火燎般冲了进来。 “义父,我们被包围了,外面至少有上百人。” 李克用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形势危急,“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 李嗣源摇摇头,“驿馆四周皆被围困,敌人身穿黑衣,只放弓箭,没有冲进来的意图,暂时还不确定敌人是谁。” 李克用猛地一捶床头,怒骂道:“这里是朱温的地盘,这么大张旗鼓的火烧驿馆,还能是谁?” 李嗣源脸色大变,“义父觉得是朱温想杀我们?” “哼,除了朱温还能有谁,今日晚宴被我驳了面子,又拒售战马,他肯定怀恨在心,想杀人夺马!” 李嗣源怒道:“忘恩负义的小人,亏我们还为了解了汴州之围。”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雷,宛若天神的怒吼,震耳欲聋。 紧接着,雨水倾盆而下,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千万颗珍珠坠落,又似无数银鞭抽打,清脆而急促。 郭景铢喜上眉梢,激动地说道:“节帅,真是天公作美,似乎降雨了!” 李嗣源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欣喜若狂地大喊:“义父,果真下起了倾盆大雨,火势已减去一半!” 李克用强撑着身体,站起身来,“天意助我啊!嗣源,快召集亲兵,随我冲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