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正是堆有火雷之地,此时其左近已是站满了亨军,离那宝古坏也是近在咫尺。 瞿崴与祁偌等人见金琨射向了那处,无不相视大笑,章夏忠当即喊道:“明老前辈!您该不会不知道, “这些火雷已被咱们浇了清水,早已是受潮失效,否则你们早就将它们点燃了,怎又会被咱们挖了出来?” 瞿崴也揶揄道:“兵法最忌故技重施,像您这等的老前辈,向来以足智多谋着称,怎还会犯此等大忌?该不会是您年事已高,脑中糊涂了吧?” 金琨面对众人讥讽,竟是不嗔不怒,只淡淡的道:“爆!” 他话音一落,那堆火雷果然“轰隆隆”炸裂开来,顿时有数十人被炸上了半空,跌落在一旁,难以找见完整的尸身。 其余军将无不大惊失色,可奈何这数百火雷被一一点燃,又有太多的火雷被炸得四面飞起,纵使军将再如何躲避,也难以寻得安全之地。 数百声巨响接连响彻了半盏茶的时光,不少树木都被炸得树干爆裂,连根而起,地面一个个坑洞还兀自冒着黑烟。 宝古坏所领的亨军虽都各自穿了铠甲,也在这短短时间内炸死了数百之众,更何况利贞帮众只用血肉之躯面对这火雷,其死伤更甚。 祁偌与瞿崴、寒横星几人各自被炸伤几处,他们惊慌之际,纷纷捂着伤口,朝章夏忠问道:“章掌门,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章夏忠此时虽未受伤,也面露凶煞之相,惊诧道:“这难道便是他的诡计?” 正欲呼唤九宫派中的军将,却见那派门忽地大开,从中奔出不少利贞帮众与亨军来。 他们此时已多半蓬头垢面,污秽不堪,还有不少的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以致衣衫上血迹连连。 那派门处竟无人抵挡,转眼间已奔出了近千之众,他们口中纷纷嚷着:“快逃!九宫派里尽是陷阱,咱们上当啦!” 章夏忠震惊道:“什么!何以如此?” 一群利贞帮众奔至章夏忠跟前,不住磕头道:“他们九宫派里的大火全是点燃了无数干柴所致, “咱们无论是火攻还是翻墙而入,他们几乎都毫无抵抗,原来都是他们做出的假象而已!” 更有的哭道:“自咱们打开个豁口,趁势涌入后,他们才从暗中搬出不少的机关,对咱们一通猛攻,顿时便死伤惨重啊……” “咱们被机关冲散了不少,又被他们暗中的伏兵奇袭,兄弟们死伤殆尽,九宫派里犹如人间炼狱啊!” 众人无不茫然大惊,章夏忠一眼望去,只见逃出来的仅有千余人,其余的三分之二均死在了九宫派里,顿让他痛心疾首。 再转头一瞧,又见身后的军将也被火雷炸死炸伤近半,只喃喃道:“这又是怎生回事?” 原来,金琨亲率五百众自出得九宫派以来,曾朝章夏忠猛攻过一阵,但他仅与章夏忠交手得几合,又忽然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期间里,金琨在瞬间穿过了人群,来到这堆火雷之前。 他在抵御刀槊相加的同时,又伸手在那火雷上只轻轻一摸,一股通力便从之传导了过去。 那些通力按照金琨的心意,在短时之内便将火雷中的水分蒸发殆尽。 此后再沿着脚下草地回到金琨体内,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让数百只火雷恢复了原有的干燥状态。 所以在此后金琨的火箭落下之时,便能顺利将其点燃,引爆当场。 面对那数千亨军,金琨本可以只身突入,待事成之后再全身而退,不费一兵一卒。 但面对章夏忠与瞿崴这两位高绝,金琨身后是上万帮众要保,实不敢贸然而出。 而且那堆火雷离九宫派过于遥远,他纵使能将通力通过脚下泥土传送,也没法子抵达数丈以外。 是以金琨只好带着五百帮众同出,既能起到障眼之用,也有了疑兵之效,使得此番计谋更易得手。 章夏忠自是不知其中的道理,只得摇头叹道:“罢了,众军随我速速撤下山去……” 瞿崴、宝古坏等人只得各自传出号令,催促着众军极速下山,不敢多作逗留。 此一番交战又歼灭敌军三千余众,重挫了对方的锐气,自金琨以下众人无不欢欣雀跃,大呼过瘾。 当日夜里,明霁二派大设宴席,犒赏众人,人们无不举杯言欢,大畅舒怀。 而金琨只与众人喝过几轮美酒,却悄悄来到正堂的角落里,默默地心道:“此番大胜,又离我去寻梨雨进了一大步。 “陆姑娘……我又该如何救你出来……” 而那伏世火则欢跳而至,拉着金琨衣角问道:“师父!利贞帮他们跃进来,咱们不正好全歼了他们么?为何您又要将派门打开,放他们逃去?” 金琨浅笑道:“兵法有云,围师必阙,又云,围其三面,开其一角,示以生路,使不坚战。 “意为围敌之时,必对他们留下一条生路,使之不与咱们做殊死之斗,实则是为了咱们好啊。” 伏世火俩眼滴溜溜转了几圈,拍手道:“我明白啦!若他们真与咱们做殊死之争,定会以一当三,届时吃亏的可是咱们!” 金琨扶着他的脑袋,柔声道:“世火当真是聪慧!” 待章夏忠等众回到山下军营时,众军个个垂头丧气,哀怨四起。 主帐之中,众将均是摇头嗟叹,祁偌、寒横星、宝古坏等人均知此役败在主帅失策,但又敢怒而不敢言。 章夏忠瞧在眼里,自知今日若不罪己,日后恐再难领兵。 是以他忽地拍案而起,大叹道:“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这攻城本就是下下之策,更何况咱们今日的兵力还不及他明灵子……瞿长老,可记得兵书所载,几倍于敌,才可攻之?” 瞿崴一怔,抱拳道:“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方兵力定要五倍于明灵子时,才可攻城。” 章夏忠扼腕一叹,垂首道:“正是此理,本座这些年来远渡海外,看惯了蛮夷之间的争仗,如今却忘记了自家兵法,惭愧…… “此役失利,罪在本座太过急躁,我帮兵力还不如他明灵子,实不该强行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