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想了下说：“你方便跟我们去趟市局吗？” “啊？这个我上了一晚上的夜班，白天要补觉。这去了，晚上的班可没法上了。” 顾琛看向那几个领导，领导立马说：“警察要求做的事，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去吧。今天晚班我安排其他人替你。” “那行吧。” 顾琛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知会下公司上层比较好，否则冷不丁地拉一个人去认尸，人没心理准备给吓出个好歹来，似乎也不好。 顾琛清了清嗓子说：“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在公交车上有个人死了，那个人跟你们公司的韩昊很像，所以需要你们有人去确认下。” “认尸？那我不去。”方波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好似顾琛就是那人似的。 “公交车死人？就是新闻在放的那个寻人启事？”小赵开口问。 “对，就是那个。” 一个领导说：“那个，孙俊伟你陪拉长一起认人吧，有结果第一时间报告。” 回到市局，方庆海的解剖工作还没有结束，而顾琛又急着确认死者身份。 “让他穿好手术服，进来看一眼吧。”方庆海最后妥协说。 “能行吗？”顾琛凑近方庆海耳边问。 “当然不行，那肚子都敞着在那躺着呢。” “那不会真的吓死过去？” “你这会怎么又操心起这个了，刚才是谁死活说要立马安排人来认的。” “那不是着急吗。” “行了，都已经布置好了，不会让他看到血腥场面的。” “哦，那就好。辛苦你了啊，请你吃饭。” “别，你这空头支票我耳朵都听出茧了也没见到过。” “下次，下次。” 最终在方庆海的陪同下，方波进了解剖室。 “韩昊！”方波一见到人的脸就叫了人名字。 “看清楚了吗？再仔细看看。”方庆海说。 “不是，医生。我这本来一眼就觉得是，你让我仔细看，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呢。”方波的腿在打着晃，说话的声音都颤着。 “他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 方波摇头说：“没有。看着就觉得是他。” “他穿什么衣服鞋子？” “不知道。我们都是穿工衣工鞋的，平时穿什么还真没有注意过。” “那你现在还觉得是他吗？” “这，这，我觉得应该是吧。” 顾琛跟方庆海商量：“老方，这样吧，去韩昊的宿舍找找他的东西，看能不能提取到样本。” 方庆海略一思考说：“我们这边暂时也腾不出人手，你让老张跟你一起去吧？” 方庆海帮顾琛整理了一些检测用品，就又赶紧回解剖室忙碌去了。 男生的六人间，一进去一股子异味就扑面而来。顾琛和老张都不自觉地皱了下鼻子，但是经历过各种场景的他们，立刻神态自若地走了进去。 倒是陪同韩昊的车间主任孙俊伟，控制不住地恶心了一下，但是看到顾琛他们进去了，也不得不虚握拳头放在口鼻处，跟了进去。 “哪个是韩昊的床铺啊？”他问一个站在门边的男生。 “那个！”男生指了指靠窗的一个上铺。 这是一个六人间的宿舍，床铺上都凌乱地堆放这一些衣物，充电器，小风扇各种小物件，有个男生的床上还放着一张折叠小桌。最扎眼的莫过于明显是穿过的臭袜子，东一只西一只随意扔着。 韩昊的床铺却与他们的截然不同，衣服都叠地整整齐齐，放在床尾一角。床头的枕头边上还放着几本书，在工厂打工的人爱看书的人不多。 这时，不光宿舍里的人全部注意力都在顾琛和老张身上，宿舍门口也探了几个脑袋进来，还有假装经过门口的人。 顾琛回头对孙俊伟：“孙经理，麻烦宿舍留一个员工帮忙确认韩昊的物品，其他人都出去吧。”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出去？” “是。” “那你留下吧。”孙俊伟对刚才门边的那个男生说。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在门外了。 韩昊的牙刷，杯子，毛巾都被小心地装入一个个物证袋里。 “顾琛，这上面的指纹要不要提取下？”老张问顾琛。 “嗯，提取一个吧。万一东西在袋子里摩擦指纹模糊就提取不到了。” 老张从箱子里拿出一把刷子，他对着玻璃水杯的外面哈了几口气，然后用刷子蘸了一点磁粉，用另一只手在毛刷柄上轻轻地敲击，这时黑色的粉末就落在了杯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表面按一个方向仔细地刷着，时不时地退后看下效果，再哈气，再刷。如此反复多次，直到一个比较清晰地指印显示在玻璃杯上。 “顾琛，看这个指纹应该可以了吧？” 顾琛半蹲下来看了下说：“完美！”，说完顾琛用手机给指纹拍了张照片。等顾琛完成后，老张才拿出胶带粘到杯子上，一撕一粘，白纸上就显示出一个完整的指纹。 “你那找的怎样了？”老张问顾琛，这一个指纹花了老张半个多小时。 顾琛此时已经爬到韩昊的床铺上，正盘腿坐在那里翻看着韩昊放在床头的书。 “什么书啊？”老张随口问道。 “你都很难想象，一个工厂里打螺丝的员工居然会看这类书。”顾琛说着将一本书递给老张。 “《人体解剖学基础》，哟，这本书我在小王那里看过。这是本专业书籍啊。” “是吧？还有呢，解剖彩色图谱，系统解剖学。看来他真的对这个感兴趣。” “之前是学医的吗？” “不知道啊。还没调查呢。” “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哲轩。” 你知道韩昊是学什么专业的吗？” “不知道。我们这种流水线的工人，能有什么专业。” “哦。”顾琛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猜这个李哲轩应该没读多少书。 “那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不知道。” “工作中的表现怎样？” “不知道。”李哲轩倚靠在高低床的床架上，脚不停地摩擦着地面，一直低着头。 “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不知，啊？”李哲轩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好像是在问他的情况，“我啊？能有什么爱好，每天就是上班工作下班睡觉，没什么意思。哪像你们啊，多自由。” “大家不都是一样吗？工作，睡觉，工作，睡觉。” “那可不一样，我们上个厕所都是要打报告的，还规定时间呢。”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要求啊？那还挺不自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