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安静了很久,而后慢慢握住了许然的手腕。 “对。”他嗓音清冽,像山间沉静的泉水:“我喜欢你。” 许然看着自己的手腕,微微倾身。裴云初尚未反应过来,感到温热的气息逼近,接着柔软的唇瓣轻轻贴在他的唇角。 稍纵即逝,许然轻声笑道:“这样可以吗?” 裴云初耳尖渐渐泛红,但语气还很镇定:“可以。”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从小到大秦梦槐和裴江没少当着他的面搂搂抱抱,他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许然没忍住笑出声,而后彻底覆上他的唇。 裴云初微微一滞,身体有些僵硬地立在原地,唇瓣是舌尖轻轻舔舐的触感,带着热度和湿意。 许然松开他,看着他殷红湿润的唇:“这样呢?” 裴云初的眼神闪了闪,他稍稍偏过头,低声回道:“可以。” 方才有些昏沉的头脑此刻在凉爽的夜风中逐渐变得清醒,裴云初看向他们紧紧相牵的手,忽然没头没尾的问道:“你呢?” 他方才坦诚真诚的过分,现在面色却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喜欢。”许然没有丝毫犹豫。 裴云初总是相信许然,很容易就安心。 裴云初带回来的东西实在很多,许然蹲在角落仔细整理,本来不用那么麻烦,但这种繁琐的小事他很少会用术法,都是亲力亲为。 可能是因为在山中,消磨时光的事情本也并不多。 裴云初吃了两颗果子,视线一直紧跟着许然,虽然对方行动如常,但他曾切身体会过这种疼痛,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许然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看着他。 裴云初停顿了一下,诚恳道:“我想——” “不想。”许然直接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又自然。 听起来像是早就料到了裴云初要说什么似的。 裴云初话都还没说完……他靠近许然,不再掩饰眼底的担忧,低声道:“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要好受吧?” 许然没说话,像是在认真考虑。 片刻后,他听到许然的声音,低缓而清晰:“其实,接吻能减轻疼痛。” 裴云初懵了一瞬,有些呆滞地看着他。他试图在许然脸上发现玩笑的神色,但对方却很冷静,语气也很笃定。 而且许然只是这样说,也没有更进一步,就像如果自己现在转头离开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站起来,向许然伸出手。屋子并不大,风过窗棂,是唯一的声响。 许然视线往下,声线微哑:“张开。” 裴云初思维有些迟钝,茫然地望着他。 许然语气平静,耐心解释道:“……唇。” 裴云初并不是不懂这个,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有些郁闷,耳廓发烫,还是依言微启唇瓣。 许然满意地贴了上去,很顺利地撬开他的牙关,气息交融。裴云初的呼吸一下子乱了节奏,他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轻轻颤动。 这个吻很久、很深,两人不知何时倒在床上,肩膀处衣衫早已攥得发皱。 许然碰了碰他的睫羽,竭力保持声线平稳,在夜明珠柔和的光线下,他俯视着裴云初:“你先睡吧。” 他一手撑着床沿,缓缓站起身。 裴云初却忽而拉住他的手,掌心微微汗湿,带着些许凉意。他眼尾也染着薄红,声音低的近似呢喃:“我也……” 他看了一眼许然,又飞快地移开视线,低声补充:“那个,也可以。” 这是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碎星的光亮浅淡,山中只有他们二人……窗户没关。 微弱的风吹过发丝,漆黑的长发垂落在冷白的长衫前,裴云初看见许然暗沉的眼。 他忽然想起:“你现在疼,可以吗?” 许然原本没打算这么快。 是真的没打算。 问题没有解决,何况即便不遇见他,裴云初这一生也算圆满。 他心中涌动的情绪复杂,最后只轻叹一句:“别怪我。” 裴云初牵紧了他的手,耳边是大片浅红,虽然自己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不正常的热意。 他目光投向桌上的夜明珠,许然察觉到,抬手将珠子尽数收回。指腹缓缓掠过光洁脖颈,感官被黑暗放大,似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床上的人心跳很快、气息凌乱,却不甘示弱。裴云初伸手拽住许然腰间的衣带,轻轻一扯,衣衫便散开。 昏暗中二人的轮廓都是模糊不清的,许然也没有出声,但裴云初却莫名觉得他在笑。 于是指尖缓缓向上,碰到他的下颌,又摸到他的唇,唇角是微微上扬的。 ……还当真在笑。 他失了力气,手自然地垂下落到床边,紧接着被许然揽住腰。许然将他从衣衫中剥出来。 就像先前在洞穴中,他从衣服里捞出那只小猫。 许然好似真的对阵法起了浓厚兴趣,每日都尝试布置一种新的阵法。 裴云初洗了点果子,见许然停下,就挑出一颗大的递给他:“今日这是什么阵法?” 许然接了果子在他身边坐下,微微一笑:“通讯法阵。” 通讯?裴云初微愣,缓缓转头看向他。 许然笑道:“你又有好些时日没有回家了。” 许然从来没有提过要让裴云初留在落霞山陪他,因为对方有父母亲人。而裴云初自己虽不说,但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 但裴云初还是一直陪着他,哪怕偶尔下山一趟,都会尽快赶回。许然知道他怕自己晚上会疼得厉害,也怕自己一人在山中太过乏味与寂寞。 天罚针对的是许然,裴云初本不应该被困住的。 许然语气很轻松:“你在家的时候,我也能一直看到你。” 裴云初身体微僵,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他若无其事地动了动手指。 真想……真想带许然去乌溪。 他收回视线,语调自然:“我会早些回来。” 许然轻笑,捋了捋他的发丝:“我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