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快走!”小道士又急了。
“慢慢走,不急的,他们没见过他,我却见过。”白客仍是不为所动,优哉游哉。
小乞丐再也走不动了,可回头看看竟只比之前走出了十几米来,这十几米已经用光了他短时间积攒的所有力气,他双腿一软,就向前扑去。
“我靠,啥呀!”张三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扑倒在泥水里,而是在仅一瞬间的阻力之后,便直接掉了下去。
再睁眼时,却见四面土壁光秃秃,抬头一望竟有丈许高!
“这啥呀!”张三很委屈,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接连遭受各种意外,快要哭出声来,心中也很烦躁。
他知道这是流州的百姓们为了捕获野牛野猪回去驯化所挖的坑,也幸好是这种,若是为了吃肉卖皮的那他这单薄的小身子现在可就插满了尖锐的竹刺了,必死无疑。
不过好在这里的空气相对要暖和许多,站在这里蹲着不至于太冷。
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新的问题——他太饿了,狂奔的消耗加上寒冷,突然静止下来之后,身体每一寸血肉都在渴求食物,他甚至有些头晕了。
“要出去!”张三心里知道,可若是想要出去就必然要耗费体力往上爬,可爬这丈许高的土壁,怎么爬?他眼见着土壁之高,陷入绝望。
不过这绝望只持续了一小会,毕竟是做了十五年乞丐的人,经历过的绝望又何止这么多?只是这次相对来说更加绝望而已
失去了上面遮蔽的草木,这坑洞里很快就开始积水,饶是张三胳膊都抬不起来了也该知道要怎么做,总归是不能坐以待毙!
他伸手抄起一个随他一同落下的手臂粗细的木棍,意图在光溜溜的土壁上凿出一个足以让他爬上去的空当。
可头顶是狂暴的雨水,泥土都已经黏泞不堪,就算是凿出空当,也会有新的泥土流下来封死那里,但张三并没有放弃,他认为粘泞的泥土挖起来更省力,于是便一直挖——他也并没有别的办法,就算他越来越绝望,他也仍然要继续挖。
某一刻,张三手中的木棍突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像是石头,他心中大喜,若是真的有石头的话,他便有可能爬出去了!
希望给了他很多的力量,他又可以挖下去。
只是很快,他挖出了一柄剑不是石头,这令他很失望,他并不能踩着剑走上那丈许高的地面上,只有石头才可以,积水已经没过他的腰,他真的没有心力了。
他呆呆地望着那柄剑,不知埋在土里多久,很光亮,像是新的,上面有沾着的泥土,被雨水一冲也掉了,张三甚至可以从这柄剑上看见他自己的脸——那委屈而绝望的脸。
积水几乎没过他的腰部,冰冷刺骨,他也再没有力气也没有心力再去挖掘,他知道自己要死在这里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从生来就做乞丐,这么长的时间里,最后却不是被人打死的,而是被水淹死的?有些可笑,更有些悲伤。
他又想到每天站在街口舍粥的秋姐姐还有那眼睛很亮很美、穿着很光鲜的少女,虽说再没有机会,但他仍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她让人杀自己的那瓶红药还在他怀里揣着,不过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拿出来,那三个包子也没来得及吃完,只吃了一个就被那些人架走,掉在地上
张三闭上了眼睛,再不愿睁开了,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渐渐麻木。
“就这样死去吧。”他想,“有些遗憾,却还好,还想着哪天有了钱,过些好日子,天天都吃白面馒头,顿顿都要喝鸡蛋汤,若是能有些肉不敢想啊不敢想。”
“还有猴子毛球他们,帮他们报了仇也不知道他们知道了没有,死了以后可别再偷东西了,总挨打,做乞丐的天生的营养不良,哪里打得过别人?”
“八岁那年吃过的在路边捡的鸡腿真香啊,不知道到时候见了兄弟们有没有人能请咱吃个腿?”张三轻轻吧唧吧唧嘴,雨水滴在他的眼睛上,滚落的时候,已经是热的。
他四肢已经冻僵了,不能活动,呼吸也渐渐微弱,身体也不能继续浮在水面上,落进水中了,他却连挣扎都不能。
“说起来还真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张三又想起他们曾学着说书人口中的结义兄弟的样子拜过把子,嘴角翘起,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动作了,这之后,他便再也没了意识。
突然间,地动山摇,这座古老的林子突然摇晃起来,一声恐怖的类似于雷声的声音隆隆响起,大地龟裂,自张三身处的大坑起始,一直延续了十里远近,满坑的水顺着龟裂的大地流走,满身泥浆的张三又暴露在空气中了。
道道黑气自裂缝中升起,于半空中汇聚,越来越盛,越来越浓,直至如浓墨黑漆,冲天粗壮!
“哈哈哈,时隔千年,本座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