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彻夜难寐,她索性起身拥衣靠在墙上,将地板上的台灯拉亮,她害怕这寒冷的黑夜,害怕这没有丈夫和儿子在身边的寂寞,害怕这沉寂的房屋,又冷又饿的她就这样在灯光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个女人几天来太累了,台灯缓缓地倒在她的身上她也毫无察觉。也许那房子有些年代了,电线老化而致燃。地板的木头在秋季里显得特别干燥,星星点火的光在跳跃,起先是小火焰,接着火越来越大,一股气流涌入,火焰蹿得很高。霎时,小蔓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因几天未进食,她身体很虚弱,想大喊呼救,但是喉咙仿佛被人掐住了,她发出嘶哑微弱的声音:“着火了,救命啊!”
她频临绝望,门突然“呯”地一声被人推开,小蔓从烟雾中隐约看见一个男人用手捂住嘴鼻,同时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在用力扑打。
火焰渐渐地弱下来了,一道道火焰在逐渐缩短,那个男人用皮鞋践踏着火苗,身影有些踉踉跄跄,小蔓听见那粗声粗气的咳嗽声,看见那通红的脸上顶着浓烟眯得细长的眼睛。
“你是……”小蔓想喊却发不出声,她挣扎着想起身,突然间却昏沉沉起来,倒了下去。
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眼前一片狼藉,家居地面都是黑漆漆的,还有一股木头烧焦的气味。
“你醒了,你太虚弱了,必顺马上去医院,打120,到我们医院好了。”身后发出的男中音是那么地亲切,小蔓回首一瞥说道:“没想到真的是你,文宣。”
小蔓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要,我丢不起这张脸,我怎么面对过去的领导和同事……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你妈说你刚离婚了,她带着丁丁又脱不开身,所以托我来照顾你。这么大的事,你和志成分开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看以前,你们不是好好的嘛?”文宣不解地问着,后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好在老房子虚掩着,不然的话,我回老家时如何向你老妈交待。”
“文宣,我好想我的大床,铺着玫瑰花的床罩,还有我和志成的结婚照,那里的阳光真的很灿烂,可这一切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了。过去我是让女同学女同事妒忌的好命女人,从今天开始,我才知道我只是习惯性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小蔓突然间发出嘲笑声。
“一切都会过去的,小蔓。你要坚强起来,相信自己。我已经通知李伊萍了,她今天请假过来看你。”文宣边说边用自己黑色薄尼大衣披在了小蔓的身上,起身去厨房煮点稀饭,说给小蔓补充点能量。
“你这个人遇到一点事就这个样子,和小时候一个样,像个林黛玉。振作点,有我呢。”文宣微笑着怜惜地说道。
稀饭很快煮好了,文宣用瓷碗盛了一大碗,将米汤沥出倒入茶杯中。他一只手扶着小蔓的头,一只手将米汤送入小蔓的唇前:“来,啜一口,你不听话只有去医院了。”小蔓只得用手捧着杯子缓缓地喝着。
文宣说起了往事:“小时候,有一次我们学校搞了个五人一组的诗朗诵,上台时,你没有和我们一样穿白球鞋,为了这个事你难过了整个学期,我的耳朵已给你念出了茧了喽。”
文宣轻轻吹了吹碗中的粥,接着说:“有时候你捧着饭碗到我家串门,你将白米饭放入勺中,说要做成一只小雪糕。想想我们小时候,生活不宽裕,可是很快乐,想起来那时候挺有意思的。”
“是的,小时候的事情是挺有趣的,冬天不能去游泳,我俩将救生圈,两个大轮胎,放在床铺上,在救生圈上模拟狗爬式游姿。噢,对了,刚才说到白球鞋的事,后来,班主任胡老师知道事情的经过,不但没有埋怨我穿了一双黑布鞋,后来还送我一双白球鞋。这么好的老师,退休后不久去世了,真是可惜,想起他,我的心里很难过。”小蔓的话开始活络起来。
两个人聊着孩童的事,小蔓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暖色,突然,小蔓惊疑地抬起头望着文宣:“现在已经7点45分了,你还不上班?”文宣摇了摇头。
“你今天没有手术?查房怎么办?”小蔓推开文宣手中的杯子,
“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请了三天假,我那个小组不缺我一人,我和李伊萍商量好了,找个地方我们仨一起去疯一把。”文宣宽慰着小蔓。
此时,房门的缝隙中伸出一个圆脸:“什么味?你俩在房东家里烧烤,真是的。”圆脸噘着嘴,瞅了瞅地面。
小蔓顿时傻了眼:“这是李伊萍吗?不会吧,结了婚,更圆了……”小蔓盯住眼前粉嘟嘟的脸,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伊萍,变成了小胖猪。”
伊萍一点也不介意别人挤兑她的体形,她用两个指尖捻住短裙的裙边旋转几圈,最后摆了个超萌的动作:用一只食指抿进嘴里,两个眼珠骨碌转动:“小蔓小姐,我爱你,以后我就是你的肩膀……”
李伊萍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女孩,喜欢一边说话,一边夸张地做着动作,让人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