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听吗?”洛长安都不确定了,因为他眼底怒色未消,她明白他介意沈某。她这种情况下叫相公,会令他如意吗。
“委屈了?”帝千傲询问着,“是不是又不知怎么办了。眼看十一月初五就到了,你二十九岁生辰,朕也近三十四岁了。又是一年。十五年了。”
洛长安眼睛里升起泪意,委屈二字使她几乎泪目,“是,又不知道怎么办了。十五年了。”
“你一怕就躲着。屋子里就咱们夫妇二人,什么话都可以说。并且,要说实话。朕是大男人,朕先来。”帝千傲说着,便微微一笑:“朕今日说谎了,不带沧淼去地陵,是为了引你回宫。宣武门已经下钥,你出不去,朕不让走了。哪怕朕今日就死了,你也是我帝千傲的小寡妇。”
洛长安哽咽道:“可是可是我脏了您现在压着怒火的样子,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怕您又把信物都烧了,也怕您把我打入冷宫我不想用冷宫生涯结束我下半辈子。”
“那日在棋室外,朕将诸事都听见了。听见后未露面,而是去卧房待你。那日,朕亲吻了你腰后小痣,亲吻了你的朱砂字,还有你的小嘴。”帝千傲抹去她眼尾的泪意,眼底除了怒火,竟平添兴味,“我媳妇儿是最自尊自爱自重的女子,是最干净的女子。你是被欺侮了,脏的是那些害你的人!不要说你被辱了,纵然是被轮了,朕也对你初心不改。朕怒,是因为朕觉得窝囊,没用,连媳妇儿都保护不好!恨不能死在你手里谢罪。”
洛长安的心缓缓地卸下防备,他将手放在她脑后,将她轻轻带进他的怀里,她偎在他的胸膛,委屈道:“我担心自己会给你带来耻辱,且我是一国皇后,若是连清白也没有了,如何于后宫安身立命。”
“朕,就是你安身立命的资本。”帝千傲捧住她的面颊,“纵然天下人都说你不好,遗弃你,否认你,但千金难买我愿意!朕谁也不要,就是要洛长安!”
洛长安仍自犹豫,不知该如何踏出这一步,若是再行差踏错,她这辈子就完了,岁月使她已经不能像年少时那般冲动了。
帝千傲没有得到洛长安的答案,他好失落。
洛长安只觉自己面颊上一热,她抬手摸了,竟有几分湿意,她抬眼去看,却见帝君竟落泪了,她心中一惊,“帝君您又落泪了?”
“心里难受。”帝千傲将手放在心口,紧紧攥着心口衣裳,“想你。你就在这里,却如隔着千山万水。长安,何时能真正许我一生一世啊。这里不是宫,是家啊。”
“家。”洛长安眼眶一热。
“这是我们的婚房,我们的家啊。宝贝。”帝千傲红着泪眼,说道:“我只是想和你过日子啊。要求不高,落朝后,在院子里,在秋千架旁,能见你和孩子们在家里等我,我不用终日里守着你住过的空落落的宫殿睹物思人”
“帝君别哭。你告诉我,我怎么做能让你不这么难受。”
洛长安慌了,他一生几次落泪都是因为她,而他每次落泪都是到了极处,头一回他落泪,是她告诉他要嫁给慕容珏请他恩准;第二回落泪是她产下帝槿禾那回;第三回是他烧了信物,铲除了吴书业后于千军万马前求她回家;这回是她被辱后他竟比她还难过痛苦。到底,她没有他坚定和勇敢。
“留种二字令朕嫉妒到发疯了,那是我的本性,我可压制,可我改不了,全因我太在乎你,长安,我嫉妒到如死了,救救我。”帝千傲用手摩挲着她的唇瓣,“将你交给我让我感受你最后一次。救我”
洛长安在还没有想好去留的情况下,已经挡不住他眼底的希冀之色,终于将下颌点了点,但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是放她自由了吧,同意她回北地了?
得到洛长安的准可,帝千傲便将她罗裳轻解,见她月信净了,没了那褐色血迹,便未多想,发狠了要她。
洛长安她身体僵住,小脸皱成一团,“帝君,今日怎么了,如没有明天了”
帝千傲将她两只手腕压在榻上,她娇弱不能承受,但今天他要把自己毫无保留的彻底给她,将她身上旁人的痕迹全部抹去,使她身上只有他的气息,他亲吻着她的颊边道:“我爱你”
这三字久违了,以为此生再不会从他口中听见,洛长安耳廓发麻,原来这么多年他都在压制着自己,今日将才是全部的他,她小腹发胀作痛但她未作声,因为她不忍在今天拒绝他,他看起来很需要她的慰藉,他又开始在她耳边说着疯话哄她了,她这次被他哄人的话都哄哭了,他软声说着:“真想把这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事后他没有立即离了她,而是与她这般合在一起久久的拥着她,宛如诀别。他平静了下来。自地陵带回来的邪火得到了开解。
洛长安穿好衣服,红着面颊坐在床边。
帝千傲拨了拨她的发丝,“我说了我爱你,你没有回答。”
洛长安看了看他,倒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她知道,自己不会离开他了,因为自己也想要过日子啊。
“乖,说你爱我。”
洛长安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大抵感谢他方才过程里有等她适应了再行,“不要。”
帝千傲眉心失落,“行,不要。方才没说不要,这时却说了。身子给了,心不给。这辈子被你拿了!”
洛长安为他倒了一盏茶,递到他手边,“吃口茶,方才不是说口渴?”
“解了渴了。茶倒不用了。”帝千傲将茶水搁在桌上,“沧淼的那味药材,许是到了。朕御书房也仍有事。这几天忙,朕教他们将药制好了给你送来。”
洛长安点了点头,“好。”
帝千傲将屋门打开,又回头看看她,爱开玩笑:“若是你怀了,若是正巧朕死了,会生下来吗,遗腹子。”
洛长安连忙制止他,“您怎么总说不好的话。快别咒自己。”
“好奇。”帝千傲笑着,“自己也忍不住拿驾崩打趣自己。”
言毕。帝千傲便离去了。
洛长安追至门边,扶着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竟生出不舍之感,她打着赤足追出廊外,又追至满是雨水的院子,直至看不见他的身影。
帝千傲离开之后,洛长安环顾着婚房,她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若他不嫌弃,她何必自弃,她将他书桌上随手散落的几册书归理整齐,将他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外衫拿起叠放整齐,而后吩咐小桃道:“小桃,你来。”
小桃进来问道:“娘娘,何事?”
“教夜鹰带人将储君和二皇子接回宫内,帝君忙完了,一回来就能瞧见我们母子仨在待着他了。”说着,洛长安压下胃里不适,又道:“多少时候没给帝君包饺子了,你去准备些木耳,虾仁,鸡蛋,我现下为帝君包些饺子,他喜欢我包的三鲜陷儿的。或者,他不喜欢饺子,只是喜欢我包的饺子吧。”
小桃连忙道:“好的,娘娘!您终于想明白了。”
洛长安坐在梳妆镜前,将一直藏在袖间的和离书拿出,打开看了,里面竟然空无一字,帝君从未休她,当真只是权宜,她温甜的笑着,终于不用再流浪了,以后换她守护着他吧,她再不任性逃跑了,“小桃,吩咐下去,明日起恢复后宫早事,教各宫各殿小主们辰时过来早会。”
小桃开心道:“是,娘娘!奴婢太开心了,您终于发自内心的要伴着帝君了,帝君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是啊。兜兜转转。多年了。”
然,洛长安待了三日均为等回帝千傲。
她每日将三餐备好,摆上碗筷,那属于一家四口的碗筷。
早餐,午餐,晚餐的待着帝君,她陪两个宝贝用餐时,会看着为帝君准备的那副碗筷出神。
帝槿风会奶声奶气的问:“爹爹去哪里了?”
终于,在第五日,龙寝外有些响动,洛长安听见脚步声,便踱步了出去,然而来人不是帝君,而是沧淼和海胤。
沧淼来至近前,向洛长安行了一礼,“娘娘,我来给您送复颜丹。服下吧。”
洛长安的目光落在那赤色的复颜丹,连着药盒子接了下来,只觉心中惴惴,但见海胤到了,帝君却没到,心中失落突生,将复颜丹含在口中,竟有心痛之感,待药下腹,她终于忍不住问海胤道:“这几日帝君政务繁忙,可有按时茶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