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饮了药,便整个人恹恹地侧躺在枕头上,也无力说什么,小产的情绪后劲儿大,这时候缓过来了,彻底意识到自己流产失去了一个孩子,就觉心肝搅着难受,偎在枕头上啜泣了起来,只哭不说话,也不埋怨。
帝千傲被她委屈的哭声揪得心疼,将面颊靠在她小腹上,冷眸深红,“朕代太后给皇后赔个不是,皇后受委屈了。朕自己也向皇后赔不是,该更细心些的。”
洛长安被他的话戳的更是委屈不已,好哭了一阵,便敛起情绪,身为皇后不可任由情绪决堤,她收起伤心,忙温声宽慰道:“我本来就一直吃着药,孩子留下也可能不好。换作别人兴许能保住孩子,我身子太差。孩子到底是与我们无缘。帝君倒不必和太后争执,万万不可发落太后,那毕竟是你生母,落人口舌,留下不孝的名声,教后世之人耻笑。她也并不知我有孕。她可能是被漫天纸鸢气极了才行极端。若她知晓我有孕,许是不会难为我的。”
帝千傲沉声道:“懂事得让人心疼了。”
以免影响她休养,一时没有告诉她太后已被他发落之事。
洛长安偎在枕上幽幽问道:“曾氏、薛贵人帝君怎么处置的?”
“这二人斩首,其九族流放了。”
“帝君可否,命白泽代臣妾之手抄其满门,监斩其二人?”洛长安语气绵绵的,却掷地有声,太后为帝君生母,她不得不忍辱负重地敬着,曾氏和薛贵人又是什么,竟背后使坏煽动至我失去一个孩子,不可原谅,她微微红着眼睛,又道:“帝君可否过了这名目?”
帝千傲何其机敏,后宫扶外戚是大忌,然她从没有问他要过东西,第一次开口就显得矜贵的很,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的话掉在地上,他温声命道:“海胤,传旨下去,赐白泽御前少将之名,授予兵符,调动五万精兵。曾氏与薛贵人由白泽代皇后亲自监斩。”
“是。”海胤一怔,原来皇后并非人善好欺,只是对家人宽厚、对长者孝敬,对敌人仍是有来有往,眦睚必报的。
洛长安心中怒火稍稍平复,小产之愤稍稍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朕的安排,皇后可满意?”
“失去一个孩子,为家弟换来五万精兵,划算了。”洛长安举重若轻。
“皇后言辞诛心了。”帝千傲将手攥紧,她虽不说,但内心里怨他,“失去孩子,朕也伤怀。那不是你一人的孩子,那也是朕的孩子,也是整个皇室的巨大损失。赐兵符不是交换,是信任你与国舅。”
洛长安垂下了眸子,信任二字不能说不动容,他交给她国库钥匙,又允她家弟拥兵,可见对她是真心相待,并无防备之意。
帝千傲缓缓说道:“沧淼说你脉息平滑,脉象与槿禾、槿风时都不相同,这次像个小公主。你说小公主叫什么名儿好些?”
洛长安冥神想了想,只觉心口揪着,不想多说,“这一时倒想不出来。这次你起名字好不好。媛媛,就叫媛媛。”
“帝槿媛。”帝千傲心疼难抑,她一点心力都没有了,她不如意,“今日是十一月初二,她的生辰。往后朕每年给她过生辰。赐长公主身份,公主于盛世而来又于盛世而去,封为永乐公主。皇后意下如何。”
洛长安竟不能言,今日之盛宠,是如何得来的她清楚,原觉得盛宠加身是快乐,现觉得盛宠加身是酸甜苦辣的堆积,越是极宠,越是笑颜不再,“嗯。永乐公主,好。”
帝千傲沉声道:“海胤,传旨下去,以国丧之礼送永乐公主,于皇陵风水极佳处修建永乐公主陵,赐宫人五百、宫女五百侍候长公主殿下。”
洛长安双目无神地凝着地面,眼睛有些模糊。
海胤躬身道:“是。帝君。”
当众人退下,帝千傲将洛长安拥在怀里,她身子有些僵住并不与他亲近,心离得远了,他心中沉甸甸的,不知多久能把她捂热,失去孩子,的确元气大伤。
“怨朕么?”
“不怨您。谁也不怨。”洛长安温声劝着,“只是往后,再不可为我做出格的事了。”
“往后没所谓出格不出格了,朕说了算。”
“嗯。”洛长安意识到他身周戾气,近来他威震四海,前殿百官风声鹤唳都对他小心逢迎,的确他说了算。
洛长安到后夜觉得药劲儿行开了,小腹痛意少了些,突然有些难以启齿的需要起夜,可惜刚小产了身子软得很,没有气力,她小声道:“教梅姑姑进来一下吧,我起夜,饮多了汤药。”
“朕帮你。”
“”洛长安不自在,“让梅姑姑来吧。”
帝千傲却将她腿握了,“我是你丈夫,病床前需要避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