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洛长安在永定侯府家中深居简出。
人前热闹;人后寂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竟无处逃遁。
梅姑姑每日都带槿禾与槿风来她身边陪伴着,洛长安和孩子疯,和孩子笑,然而从孩子那与帝君相似的眉眼里,总能看到那双令自己爱恨交织的眸子。
外面都传,纳兰娇赴燕,帝君病了,病得极重,病了一个月有余,痛失挚爱女子,帝君几乎不能理政。一度连亲送纳兰娇也不能成行,似乎是生恐在燕使面前因女人失态。
又传,帝君命人掀下金銮殿顶的一片琉璃瓦,使纳兰娇带去燕国为念,有传闻金銮殿顶的缺瓦此生不补上了,从此他心中有个缺口是留给纳兰小姐的。
洛长安每每念及那缺了的琉璃瓦,便又想起自己那不灭的宫灯来了。
我有不灭宫灯,娇娇却是那金銮殿上失了的琉璃瓦。
他对女人表达爱意的法子,可太多了。
帝君心中可以装下几名女子呢。
可有发现,洛长安已经离开了长春宫。
或者,因为伤感过度,并未察觉。
“长安,”梅姑姑摸了摸洛长安的发丝,“出来三十七天了,还不回宫吗。”
“梅姑姑,你竟在数着日子呢。单你在数着日子吧”洛长安微微笑着,“家里接了丽国的生意,我一时离不了手啊,运货船只,各项事情我都需要帮我哥打理。”
“娇娇的事不能咽下吗。这世道,女人不就这么回事了。已经是皇后,稳固了就可以了。其余的,全当看不见就是了。”梅姑姑苦口婆心,“不日宫里又开始新一年的选秀了。后宫那一摊子,你不管了么?太后近日得知你归了娘家,我自是说你一年多没回家念亲人了,纵你去年和她老人家相依为命一年,然长久不回宫去,毕竟让她心里有想法。你多少好,也迟早磨没了。”
“梅姑姑,莫说了。我自己走了,我自己又回了。我使自己变成一个笑话。”洛长安微微苦笑着,“既然出来了,我就不回去了。你不是说过,要为自己打算吗。自己带宝宝过不是挺好的吗。”
梅姑姑又道:“今儿爵爷生辰,前堂里,帝君也来了,与爵爷喝酒呢,不去看看吗?”
洛长安不言。
梅姑姑又问:“帝君来,是为了爵爷的酒吗。他既然从皇宫下来了,你往前迈一步不就回去了么。女人,何苦与自己为难,穷尽历史长河,帝王家哪有你希冀的爱情呢。帝君这就不错了,要我说,回宫去,把持着后宫,控制住选秀,教所有人都看着你的脸色度日,不好么。”
不好。
真的不好。
她会被折磨疯的。
她没有办法承接今年的选秀了,为他挑选新晋的女人,差事对她来说太苦涩了。
洛长安噙着笑,当没听见梅姑姑的话,拿起自己手里的绣品,“你瞧这绣品,去年送了不少样子去丽国皇室,对方看上了乱针绣,今年向我哥定了大批货物,这乱针绣,是我拿手的,针法跳脱,成品却别具一格极有层次感,我打了样子,后面绣娘比着绣就可以了。你过过目,我绣的如何?”
“皇后出品,至臻尚品。这心思肯花一分在帝君身上,要什么没有?”梅姑姑见劝了没用,便也没有办法,帝王哪里会因一名女子而舍了后宫裙带将满朝文武得罪光了呢,和帝王谈情,未免奢侈了。
外面太后教吉祥也来问了,“太后让来问问,选秀之事,皇后可有和礼部筹备,太后问日子定下没有,何时开始选秀充盈后宫呢。”
洛长安的心中闷闷,叹了口气,这一个月,她停摆了后宫所有的事情。她知道迟早爆发出来不可调和的矛盾,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就这样吧。
梅姑姑走了过去,轻声道:“只去回了太后娘娘,过几日再回她老人家的话。眼下还未定呢,近日连降大雪,皇后娘娘说天儿好了再定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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