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迟疑片刻,方上前道:“请娘娘伸出右手,微臣要给您诊脉了。”晚晴这两年经常习武,来往奔波,早已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指尖已生出老茧。她平和道:“这儿不是王宫,太医无需客气,只管当我是平常妇人。”
老太医口里应着“是”,实则心里一直打鼓,生怕有所偏颇,犯了大罪。他边将双指放在晚晴手腕,边问:“请问娘娘有何感觉?”
晚晴此刻方说实话,道:“常常反胃,爱吃酸,已有三月没来月信。”
承瑞在旁听闻,心下了然,道:“你说你头痛?”晚晴横了一眼承瑞,道:“太医在诊脉,你别打搅他。”承瑞还真有些紧张,乖乖闭了嘴。
民间早有传言,说承瑞征战四国,杀人无数,又借口杀了侄子、嫡母,心狠手辣不足为外人道,因此王宫中人人惧怕。老太医跪在踏板上,知道承瑞站在自己身后,吓得手脚发抖,唇齿直打哆嗦。他诊完左手,又诊右手,看了晚晴眼睛舌头,许久才道:“依依微臣判断,娘娘应当是有孕了。但”
承瑞先是一喜,紧接着听见“但”字,心中一悬,语调不由高了七分,道:“但什么?”
老太医越发心惊胆颤,举着手给承瑞看,道:“微臣手抖,所诊之脉也许错误,请殿下另请卫太医、朱太医、葛太医过来瞧瞧。若他们三位都认同微臣所言,此事便确凿了。”
承瑞立时喝道:“那还不快去请?”
老太医战战兢兢,退却至门外告诉江无。
承瑞坐到晚晴身侧,伸手抚在她脸颊,道:“你应当早些告诉我。”晚晴静静的蹭他的掌心,道:“我担心你空欢喜一场。”承瑞道:“空欢喜一场,也好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又终于彻底的舒展了眉头,满面堆笑道:“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晚晴道:“还有卫太医、朱太医、葛太医没有诊脉”
承瑞低头吻在她的唇角,眼睛里倒映着晚晴,激动道:“老太医之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太医,是因为他是御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他说有孕,便肯定是有孕了。”他难得的喜形于色,经年累月的压抑苦痛,仿佛终于有了东西可以化解。
晚晴不由得跟着承瑞高兴,暗藏在心底深处的忧虑和顾忌忽觉何足道哉。
只是,生儿育女,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晚晴封为大庄第一将军,世间男子皆露出轻蔑之态,却也给了世间女子以欢欣鼓舞。九国各地的闺阁女子羡之慕之,半月之间,竟有厉害女子前往太子府投奔晚晴。
二夫人齐茉儿接待了她们,用男子的语气斥责她们不守妇道,恬不知耻,将人都赶了出去。后来有人传出晚晴所居小院处,她们便寻之觅之,无奈路障实在严密,打退了众人。
一日晚晴坐轿进宫,才下了山,便有四五名妇人结伴从林子里窜出,跪地道:“民妇等愿意为大将军效命,请大将军成全。”晚晴听承瑞提过几次,并未放在心里,此时偶然撞见,也只能随机应变,挑帘下轿道:“各位请起。”
妇人们先以为晚晴定是身披盔甲的威风之人,亲眼一见,竟不过是娇弱女子,便纷纷面露难色,一脸的灰心丧气,总觉她是以太子妃身份才能当上大将军,遂有些打退堂鼓。
晚晴道:“你们都是妇人,能有此报国之心,已比男儿强过百倍。但是,上阵杀敌,在朝堂上与男人周旋,如果单单只凭你们的勇气、武功,皆还不够。你们先回去好好想清楚,等想明白了,只管上山找我,我会吩咐路障上的士兵,特许你们通行。”
妇人们思索半响,到底临阵逃脱,道:“大将军说得是,民妇告退。”
晚晴说话没有留心眼,并不知有女子在灌丛处偷窥。待晚晴的轿子走远了,鬼鬼祟祟的女子方从灌丛里钻出,一径沿着小路,往山林深处跑了。
此女子——正是满腹阴谋诡计的清国嫡公主——兆佳静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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