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结婚,这些都会名正言顺。
车窗拉下的瞬间,各种杂音灌进来,但林温只听见了这一句。
高速上车辆密集,雪地上行走的人陆续增多,林温第一次碰到这样大型的堵车,她再想了解情况,也谨记着要遵守交规,不能随意在高速下车,即使她边上就是停车带。
但这一刻,林温忘记了所有的法条法规,她被蛊惑着推开车门,白色的球鞋踩进已经积起雪的地面。
风霜雨雪肆意张狂,林温睫毛上挂住了一瓣雪花,透过雪花,她仰视着面前的男人。
周礼头发上和衣服上沾了不少雪,脸被寒风吹得紧绷,他气质本来就偏冷淡,风雪中的他更像一尊冰塑,只是他所有的温度都汇聚在了他的双眸中。
他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
林温踮起脚,掸了掸周礼的头发和肩膀,用看似镇定的动作掩盖她的激荡紧张和手足无措。
周礼垂着眸,一动不动地由着林温,等了一会儿才低声提醒:“嗯?”
风大,四周又全是车主们问询说话的声音,他这一个音节混在当中,实在很容易让人忽视,却偏偏轻易地侵入了林温的耳中。
这种时候大约应该矜持,但林温身不由己,她感觉对面的人或许能听见她胸腔中激烈的跳动声,她声音干巴巴的,甚至带上了两分结巴:“好啊。”
好啊……
这一声,风听见了,雪听见了,周礼挑起林温脖颈上的红绳。
新换的圆领针织衫底下,是静看世间的佛祖。
他们都不是迷信的人,却几次都不由自主。
佛祖也听见了。
周礼喉结滚动,低语道:“那你记住了。”
林温紧张地捏紧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声音涩涩的:“你也记住。”
两人相视着,周礼脖颈绷出了线条,他低头,在林温唇上盖上一枚印。
林温再也忍不住,顾不上身处的环境,她深吸口气,垫脚勾住周礼的脖子,周礼也没控制住力气,他掐紧林温的腰,把她提离了地面,抵在车门上。
所有的淡定荡然无存,他们胸腔贴合,即使隔着厚实的冬衣,依旧能感受彼此放纵的心跳。
大雪纷飞,烈火却熯天炽地。
“还要堵多久?”
“谁知道啊,这鬼天气!”
“走到服务区得一个小时。”
“疯了吧,你要走过去?”
“这里没地方上厕所啊!”
“我几年前在大西北碰上过堵了三天三夜的!”
司机们议论纷纷,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动了动了,车子动了,大家赶紧上车!”
林温双脚重新落地,她气喘吁吁,周礼狠狠亲她两口,用力捧了一下她的脸颊,言简意赅地叮嘱说:“我在你后面第二车。”
“嗯!”林温点头,又垫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周礼向后走,林温打开车门,目光追随。
上了车,林温调整呼吸,捏紧方向盘。发动机一直没关,车内暖意融融,她轻轻踩下油门,跟着前车行进。
但车轮仅仅滚了一圈,队伍又不动了。
降下车窗的司机们都往队伍前面看,只有林温背道而驰,她降下车窗,拼命探向后头。
第二车的车窗也降下来了,周礼撇撇手,大声说:“脑袋给我缩回去!”
林温听话地缩回了脑袋,忍了没半分钟,她又小探出头。
谁知周礼一直盯着她,看见她露出半张脸,周礼立刻警告:“温温!”
没有连名带姓,毫无威慑力,林温说:“你脑袋给我缩回去!”
周礼轻飘飘地回她:“待会儿收拾你!”
第一车的车窗终于没忍住,也降了下来,一个光头大叔笑呵呵道:“我这车停得不是地方啊,早知道你们是一块儿的,我就让边上去了!”又回头对周礼说,“我说小帅哥,你之前也不知道超个车!”
林温尴尬,猛缩回车内,周礼笑了笑,冲光头大叔抬了下手,算是打招呼。
车队静止不动,林温等了又等。
最初堵车时她其实并不着急,想着前面迟早能通,没必要因为耽误一点时间而影响自己情绪。
但现在她却心急如焚,坐立不安。
后面的周礼尽量耐着性,他看了眼时间,摸出一根烟衔着,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地磕一下烟嘴,但他没点火。
过了一会儿他拿下烟,又降下车窗往前面看,前面队伍不动,那辆小车上也没再探出头。
周礼再次衔住烟,胳膊支在窗框上,吹着寒风冷却一下自己。
他双脚慢慢地敲打车垫,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天色渐渐昏暗,收音机里在通知着交通状况,这一带的交通已经瘫痪,交警部门正紧急启动应急预案,高速沿线的县政府和镇政府都在配合着交警部门的协调,路政和消防都出动了。
周礼扔了烟,碰上车门,大步向前。
司机们又开始在高速上走动,林温在车内看见,掰开门把手正欲下去,就见一道高大身影挡住了窗外的微光。
周礼叩了一下车窗,疾步绕过车前,走到了副驾。林温解开锁,扑到副驾想为他开门,还是周礼速度更快。
周礼打开车门,扣住林温后脖颈,先用力亲她几口,林温抓着他的手说:“你快进来。”
周礼坐进车中,才走几步路,他肩头又是一层薄雪,林温替他抹雪,周礼捧着她的脸继续亲。
总算发泄了一会儿,周礼抱着人,慢慢平复自己。林温在他颈间蹭了蹭,终于问起他:“你怎么上了这条高速?”
周礼说:“不放心你。”
林温咬着唇,又问:“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周礼捏了捏她脸蛋,“让你把脑袋钻出窗户?”
“我会这么没分寸?”
“刚才是谁探头探脑的?”
“车子不是停着么。”
“我怕冻坏你脑子。”
林温说:“那你脑子很抗冻啊?”
周礼笑着,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嘴:“你现在是真能说。”
林温柔柔道:“近墨者黑吧。”
周礼拍她屁股:“行了你。”
林温挪挪屁股,嘴角浅浅上扬了一下:“现在好了,被困在了高速,我们谁都走不成了。”
周礼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倒无所谓,你这回打算怎么跟你爸妈编?”
林温懊恼地看了眼时间。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三点五十分,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车上了高速,刚过收费站没多久就堵上了,现在已经五点二十几分,天都黑了。
不知道交通什么时候能恢复,林温酝酿了一下,坐直身体,给母亲打了一通电话。
她这回编的理由是高中同学留她再玩一天,市里新开了一个滑雪场,同学们准备去滑雪。
周礼抱着胳膊,斜坐着似笑非笑,林温轻轻地瞪他一眼,最后对电话那头的父母说:“嗯嗯,不会玩疯的,不知道明天几点钟回去,我们这边结束了我就给你打电话。”
周礼无声夸她:“影后。”
林温拍了他一下,周礼顺势捉住她的小手。
周礼也给爷爷奶奶打了通电话,他不用藏着掖着,直言他跟林温被困在了高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江西。
周礼爷爷奶奶这才知道他所谓的“有点事”是去找林温,二老眉开眼笑,体贴道:“不着急,不着急,你过完春节再来接我们也没事,我跟你奶奶在这儿好着呢,你不用担心我们,多陪陪温温。”
解决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等通车。
两个人在车里等到六点半多,队伍依旧一动不动。车里突然响起警报声,林温愣了一下。